第018章 半夜来客

寂寞无聊的日子一直挨到深冬。这期间,曹操的诗赋和酒量又有了极大的长进。说是“诗赋”其实也算不上“诗赋”,只不过是曹操闲暇时(似乎他每天都很闲暇)独自在谯望楼上醉酒之后的胡乱呻吟。

    酒这个东西,不爱喝酒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奥秘,曹操却是深得其法,他的酒量,已经到了另一种境界。浑浑噩噩之时也就是醉酒之时,一个人恣意放纵于天地之间,那一刻的无拘无束,曹操甚是享受。

    这年的冬天甚是寒冷,曹操一两个月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自己关在谯望楼中,饮酒,弹琴,写信。

    某一日的晚上。大雪纷飞,几乎阻断路途,天还未黑时路上、街上早已没了人影。谯县的男人们早已回到家中,抱着自己的老婆在炕上取暖。天黑下来时,整个谯县灯火几无,安静得只剩下凛冽的风声和偶尔朽木枯枝掉落雪地的清脆声响。

    曹操在谯望楼中裹着被子独饮,屋内的火盆不时闪烁出耀人的星火,给清寂的屋子平添几分光彩。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是醉是醒。何必去管那些!喝得高兴便好。

    “咚咚咚!”一阵有力的敲门声在屋外响起。“主子,有客人来访。”李大在屋外轻声说道。

    “客人?”曹操反问一句,“这么晚了,谁啊?明儿再来不行?”

    李大在门外道:“来了两个人,小的也不认识,不过听口音不似本地人。小的问他们做什么,他们说外面天寒雪大,想进来讨杯酒喝。”

    曹操嘿嘿一笑,自己正愁着没人作陪,来了两人岂不正好?也不管自己认不认识那两人,站起身道:“你去把他们引到这里来,顺便再弄几个下酒菜、煮两壶酒来。”

    两个中年男子,头顶蓑笠,身披黑色皮袄,跟在李大身后,来到谯望楼。

    他们一个身着灰色棉衣,皮肤棕黄,面色冷漠,似乎饱经沧桑看破红尘一般。另一个身着白色锦衣,面容洁净,眉宇间自由一股高雅。

    白衣男子似乎穿得薄了些,进了屋子还在不停搓手,嘴里配合着唏嘘。

    曹操出门相迎,虽然不认识此二人,但一看他们的打扮与举止他便知道这两个人绝非谯县的那些凡人俗士。

    “二位请进,小弟已经备好薄酒,今晚咱们痛快喝一场。”来者是客,曹操看那二人的落魄样。心想定是他们家里糟了什么变故,否则也不至于深夜出走。他不想让气氛尴尬,故而避之不提。

    白衣男子见着桌上热气直冒的酒,顺手便要去拿。那灰衣男子警觉的拦下他,仔细的盯着曹操,似乎对曹操有所怀疑。

    曹操心中怒气渐起。这二人,既然敢冒昧到这里讨酒喝,却对曹操不信任。这是什么逻辑?

    曹操强压住心中的怒气,略带微笑的走到桌前,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好酒!只可惜不是人人都会品。”

    两位客人听出曹操的话外之音,互看一眼。灰衣男子不说话,白衣男子脸上却是挂不住了,陪笑道:“小兄弟,不好意思,来,我陪你喝酒。”说完自己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一杯。

    一股暖暖的灼热感瞬间将白衣男子有些冰冷的身体点燃,他舒服的呻吟一声,转头将酒壶递给身后的灰衣男子。灰衣男子有些犹豫,但还是将酒壶接下,或许他真是渴了,或许他也是个酒中知音,他拿起酒壶放至嘴边便开始狂饮。喉咙处发出“咕咕”声响。

    曹操对此人不禁佩服。他要是饮酒高手,那么遇上曹操,二人定是绝配酒友。如果他是因为冷而喝酒,那么曹操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定力,看他喝酒的模样,肯定是早已身冷如冰而故作镇定。

    半晌,三人落座而饮。有了先前的尴尬,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连楼外呼呼风雪亦尽入耳中。

    “小兄弟便是这座宅子的主人?”白衣男子首先发问打破死寂的气氛。

    “正是,二位觉得有何不妥?”

    “呵呵……没没没。”白衣男子眉毛一挑,连连摆手赔笑。

    “敢问祖上高姓?”灰衣男子自饮一杯,冷冷的问道。

    曹操看着他自命清高的模样顿时心中火气,来到我家你还成了大爷了?

    不过转念一想,那个时候,故作清高的人比比皆是,连曹操自己也不是在想方设法的故作清高吗?这个时代,就是个集体装逼装纯的时代。

    “在下姓操,家父曹嵩。”曹操索性自报家门,反正曹家历来就不得罪人,而要想知道别人的底细,首先要坦诚自己的背景。

    “曹——嵩!”

    白衣男子和灰衣男子顿时异口同声的惊呼,并且同时自然的从座位上站立起来。

    曹操也从座位上起身,看着二人皆是惊讶的模样。半晌,那灰衣男子脸上恢复平静,但显然是故作镇定。而那白衣男子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向曹操表明,此二人对于自己父亲的名字并不友善。

    曹操实在想不出自己的父亲有得罪过什么人,正欲说话,却听那灰衣男子拱手道:“承蒙小兄弟款待,我们不胜感激,只是尚有要事在身,这下告辞。”他说完拉着白衣男子转身便走。

    曹操知道,此二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们一听到父亲的名字便急于离去,那说明他们与自己的父亲不仅认识而且多半是仇家。而他的父亲平时都在都城洛阳,在谯县一带所交往的多数是曹氏宗族的亲戚。因此,曹操可以断定,此二人必定来自洛阳一带。只是他们为什么如此狼狈的跑到谯县来了,曹操却还未想到。

    “二位留步。”曹操立在原地,铿锵有力的声音让二人来不及打开房门。

    灰衣男子一怔,随即想不理会曹操,强行出去。刚碰上门扇,却听得曹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天色已晚,你们最好还是留宿,我府上有五十七位家丁,定能把你们照料好!”

    曹操最后一句话说得极重,灰衣男子最终垂下手,转身看着曹操,问道:“你是曹嵩的儿子,那么——曹操,你意欲何为?”

    没想到灰衣男子对曹家如此了解,竟然连他的名字也知道。曹操开始谨慎起来:“我绝不会做什么,倒是要问问两位想做什么?”

    灰衣男子低头不语。白衣男子此时挺身而出,吼道:“大丈夫行事,天下可见!就算今日我们死于你手,日后天下人自会有公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有何惧之!”

    联系到死生之上,曹操更加惊愕,难道此二人竟与曹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哈哈哈,杀你们?可没那么便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曹操也只好演戏。贸然说出自己不知情,只会招来二人的讽刺,于事无补。

    “哼!阉党之流,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灰衣男子冷哼一声。

    “啪!”

    曹操顺势一脚将眼前的酒桌踢翻,一时间酒水四溢,桌上各种器物敲击在地叮当作响。突如其来的动作,屋里的另外两个人看呆了。

    “我们曹家哪里得罪你们!竟如此欺辱人!”他咆哮似的大吼。(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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