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黑暗

    第七十九章黑暗

    月光清冷,透过空中淡淡的云影洒到草原上每一个角落。远处稀疏的高大杨树,传递着一种来自草原的沉静。星光在清泠月光的背后时隐时现,闪烁不定。

    月影下的草场是一种漂浮的白色,随着被风吹动的灌木枝轻轻地摇荡,灌木的暗影在白色的月光下显得简洁单调,半人高的牧草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

    达埴原某处的一片草场,被山丘四面环绕着。草场上星星点点的灯火,仿佛坠落下来的满天星辰。偶尔传来低沉而悠扬的琴声,使空旷的草场更显得悠远而空寂。

    这里便是云冈族的驻地,也是云冈族迁移自此后主要的族人聚集地。9月17日凌晨,营地内的云冈族人都已沉沉入睡,四周一片寂静。

    阿桑和阿斯顿一组,正在营地的东面的高地入口处站岗放哨。云冈人在此处布置了五十余名岗哨,均是两人一组分散在入口处百余米的范围内。草原上的天气变换多端,阿桑身上此时穿着一件皮袄,还是感觉寒气逼人。手中猎弓也像是变成了一个冰块儿,冻得手指发僵。

    阿斯顿解下腰中的皮袋,对着皮袋嘴喝了一口,顺手递给阿桑。马奶酒下肚,似乎变成了一股暖流,为僵硬的身子渐渐注入了热气。

    沙沙沙的响动声随风传来,阿斯顿警觉地抓紧手中的武器,紧张地探头向远处张望。昏暗的月光下,远处是沉沉的暗影,除了沙沙的风吹草动声,什么也看不见。

    高地上的其他各处的岗哨,也都提高警惕。小心防备着。一旦发现敌人入侵,就立刻吹响号角通知营地迎敌。

    “阿桑,今天地风声特别紧,我也老感觉有异样,疯虎会不会来袭击我们?”阿斯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不会的,不会的。疯虎还在几百里外,族长和各部正在围追他,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阿桑安慰着阿斯顿。不过他也没底,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给自己壮胆。

    “我可听说,疯虎会飞的。他要是飞来怎么办?”

    “胡说。”阿桑怒斥道:“疯虎会飞,他的部下不会飞。怕什么,疯虎如果一个人来,我还想尝尝他心脏的滋味。”路西说过的话。此时全被他借用。

    风声过后一连十几分钟,远处没有任何动静,岗哨们逐渐松懈了下来。

    “也许是狐狸。”阿斯顿道。阿桑点点头,以前不止一次遭遇到过狗被狐狸等小动物惊动地事。

    夜幕下的高地上又恢复了平静。

    “来,烤烤火吧。”阿斯顿没有来到燃起的一堆篝火旁。伸出双手取暖。阿桑抬头望望天色,月已斜挂在天边,月晕在云层中不时现出昏暗的白色,启明星在东方的天空上透过云层。闪烁着银光。

    天快亮了,整夜平安无事。阿桑也松了口气,走到火堆前,背着风烤火取暖。阿斯顿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他一边烤火,一边道:“真饿,现在如果能有一碗‘两脚羊’汤下肚,就好了。”说着口水也快了流下来。

    “你家还有‘两脚羊’肉?”阿桑吃惊地问。他家的肉早在上月就吃完了。难道阿斯顿家还有储存?

    “已经没了。”阿斯顿满是遗憾的说:“‘两脚羊’太少,怎么能够吃这么久地。如果能多抓一些‘两脚羊’就好了,味道确实比牛羊肉可口。”

    “‘两脚羊’就那么容易抓到?得了吧,有吃的就不错了。”阿桑被勾起了食欲,正在饥饿难忍,被阿斯顿一口一个“两脚羊”说得垂涎欲滴,口水一股股地往上冒,没好气地说道。

    “啊——”阿桑听见阿斯顿异样的叫声。抬头一看。见阿斯顿的脖颈上。已然插入了一支利箭。强劲的箭力,使得箭支力穿脖颈。尾翼已贴近脖子,另一头穿出脖颈长长一截。阿斯顿口中冒着血泡,致死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阿桑正惊魂未定,就感觉自己地脖子上,也被一支利箭射中。顿时,他感到自己不能呼吸,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一般的难受。嗓中冒出咸咸的液体,汩汩地流出。

    阿桑瞬间明白,是疯虎来了。只有疯虎的攻击才能做到悄无声息、疾如闪电、招招致命。眨眼间功夫,高地上所有地岗哨,都如死一般沉寂了。阿桑拼命地想从腰上解下号角,但他没有成功,从黑暗中又飞出了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身体。阿桑一头栽到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停止了呼吸。

    沙沙声越来越响,几分钟之后,黑暗中出现了无数的身影。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火堆靠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的面孔被火光照亮。其中一人样貌英俊,一双明亮的眼中发出严峻而冷酷的寒光。

    “连长,岗哨都已清理干净。”一名骑士轻轻地来到他的身边,低声报告。

    这名连长就是百里杨,她的一连是担任整个攻击部队地前锋。偷袭能否成功,取决于能否拿下高地入口。出发之前的军事会议上,百里杨一反常态,第一个站出来要求突袭任务。张锐没有犹豫,将这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她。张锐的信任,让她也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完成任务。

    昨夜,一连在她的带领下,用了大半夜的功夫趴伏前进了数里远,缓缓地靠近预定目标。天公作美,月昏星疏,风拂草动。全连人的踪影都淡化、隐蔽在茂盛的草中,草原上看不出爬行过地痕迹。

    能够顺利地拿下高地入口,也让百里杨心里轻松了不少。“通知后方,可以前行。五排在此等候,其余各排随我继续向前,清理巡哨。”

    十几分钟后,张锐所带地主力到达。这时天已微微发白。和鄯站在张锐身边,见骑士保持着队形无声无息中不断地进入谷地。训练有素的战马,也轻轻踏着马蹄而行。

    和鄯是第一次参加偷袭行动,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想到等会儿地战斗和屠杀,和鄯的身子也紧张地颤抖起来。张锐将自己地披风脱下,披在和鄯身上。

    “夜里风寒大,你用不着跟上来的。”张锐知道他是因紧张而发抖。不过并没有瞧不起他意思。像和鄯这样文弱的人,第一次上战场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虎爷,我以前听说您用兵神鬼莫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云冈族根本没有想到您会来偷袭他们。”

    张锐平静地笑笑说:“我用兵也就是两招,一是,能偷袭,就偷袭;二是。能不兵戎相见,就决不与敌作战。除此以外,再无别的招式。”

    “兵法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攻击对方不防备的地方,行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才是兵法之精髓。您智勇双全,叫我不能不佩服。”和鄯真心地称赞道。

    张锐心想,自身在前世的史书上就读过无数地经典战例,如果还不能捣鼓两下。岂不是白活了两世。

    “和鄯,你信佛吗?”

    “信。”和鄯毫不犹豫地回答。

    “哦?你认为真的有前世来生?”

    和鄯不清楚张锐何为将话题又转移到佛教上,稍稍愣了一下说道:“有没有前世来生我不清楚。没信佛教之前,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这让我迷惘,让空虚。”

    “后来听佛语言道:‘芸芸众生营营扰扰,如溺海中,佛以慈悲为怀,施宏**力。尽力救济他们以便登上彼岸。’这世上的人,就如落入大海中苦苦挣扎的人,以慈悲的心,博大的爱以及世俗的道理去教化世人,使他们彻底脱离苦海登上彼岸。世人地内心都得到满足,世间大同便会少了的纷争,少了战争。为了这个美好的愿望,我信了佛。”

    张锐闻言沉默了一阵。知道和鄯也是借此在劝解自己。要多用博爱和仁慈,少用残暴杀戮。对此张锐有不同的看法。

    和鄯信佛是为了平息内心中的恐惧。人类内心深处都会有各种各样地恐惧。凭借着人类丰富的想象力,就创造了各种教义来麻痹自己,消除内心的恐惧。

    人为什么会有恐惧感?也许是对黑暗的恐惧所致。假如世界没有白昼都是黑暗地呢?人对习惯的东西,就会视而不见。那么恐惧也就不存在!由此可见,人类最害怕的不是黑暗而是自己。

    人类自己创造的黑暗,也创造出各种克服黑暗的办法。佛教是以博爱和仁慈,来战胜内心的恐惧。但如果要像佛教宣扬的世上没有了纷争,世上没有了战争,人们都生活在一个大同的世界中。社会还会进步吗?

    世界应该是丰富多彩地!寻找出自己独特的克服恐惧的办法,不一定要按照佛教的教义来做。也许用自己的办法,能做得更好!

    “营长,部队已经到位。时间不早,可以开始攻击了吧?”张锐正在低头思考问题的时候,邓三耀上前小声地提醒道。

    不管自己的选择如何痛苦,纵使这个伤痕永远不会治愈,我也会坚信这条路没有错。张锐又一次摆脱了心里的动摇,坚定了自己地信念。“开始,上午十点后我不希望见到营地内还有活着地云冈族人。”

    攻击命令发布后,张锐与和鄯站在到一处高地之上观战。不久一簇簇火箭,像是一颗颗流星,在夜空下划过一道长长的身影,飞进了云冈族地营地。火焰四处蔓延燃烧,如同在黑夜中游弋的火蛇。

    被惊醒的云冈族人,惊慌地一边裹上外衣,一边躲避即将窜上身的火苗。但从天而降的火箭,如雨点般密集。不久,营地的木栏被点燃。见此信号,攻击军队立即冲到尚未烧着的木栏边,用战锤砸破木栏开辟出进攻的道路。

    数百骑兵像一股潮水一般从缺口处涌入营地内。挥舞起手中的骑刀四处地劈杀。营内四处火光冲天,喊杀声、奔跑的马蹄声响成一片。云冈族人有的吓得魂飞魄散,东躲西藏。有的一面逃命,一面哭嚎着:“汉人来了,疯虎来了。”也有的拿起武器,退到营地中据守。

    路西的大帐立于云冈族整个营地的中央,这里也有一道木栏做的防御墙。匆匆汇聚而来地上万云冈族人,在一名家老的带领下站在木栏的高架上。向着汉骑猛烈射击。

    云冈族人又将大帐左右还有后方的营帐都点燃,大火阻碍了汉军的行动。当高朔集中了五百人快冲到中央大帐时,只能从正面进攻。

    高朔见大帐设有木栏围墙,骑兵不能进入,于是下令全体下马攻击。先派了七八十人进攻大帐营地的左侧,又派出一百人从正面进攻,但真正的攻击重点却放在了右侧的一百人身上。其余地骑士站在远处,用弓箭射击支援进攻。

    面对步步逼近的汉军。云冈族人男女老幼一齐上阵。男人站在高架上射箭,小孩和老人在下面烧水,一桶桶的送上高架,由女人们向外泼去。

    进攻的汉军高喊着:“前进!”勇敢的向前冲锋。一名汉军排长,一手举着皮盾。一手持着骑刀向前冲去,他地身后左右有几十名骑士紧紧跟随。

    虽有弓箭的支援,可云冈族人的箭还是如雨点般地射来。那名排长放低身子,尽量将自己藏在不大的皮盾后。途中不断有骑士中箭倒下。他连头也不回,继续前进。终于接近了木栏,敌人地箭已经失去了效果。

    他命令一名跟随他上来的骑士,用战锤击打木栏,自己则用盾牌作掩护。从木栏内泼出的滚水,哗哗地泼在他们的身上。

    忍着阵阵疼痛,骑士用尽全力砸击着,但木栏是整颗圆木排立而成。异常坚实,短时间难以攻破。刚刚砸出一个小洞时,数支箭便从破口处射出,持锤的骑士一时没有防备,身中数箭,栽倒在地。

    排长丢掉手中的皮盾,拾起战锤继续攻击。他数次奋力砸击,使破口有增大了一些。忽然一支长枪从洞内刺出。直奔排长的胸口。他反应灵敏。侧身闪过。左手顺势抓住长枪,想将枪夺下。几乎同时。另一支枪从破口处刺出,洞穿了他的胸膛。还没有等他倒下,第三支枪再次刺入地前胸。

    远处的高朔看到这一幕时,下达了撤退命令。为了这次进攻,一共损失了五十余人。高朔正准备发起第二次进攻时,杜晗带着百余人,扛着几颗粗大的圆木前来支援。

    高朔见状大喜,下令再次攻击。这时太阳已经升起,良好的视线增加了射击的精度。在汉军的压制下,木栏上云冈族人已经不敢露头。骑士们抬着几颗圆木,再次来到木栏下,用圆木撞击着木栏和营门。

    一次次的重力撞击,使得木栏剧烈摇动起来。看着木栏将要被汉军攻破,营地内的云冈族人发出了绝望地叫声。“轰隆”“轰隆”数声,木栏终于被装出了缺口。几十米外早已上马准备好冲击地骑士,催马奔入营内。

    云冈族人自知今日性命难保,也不再逃遁。他们拿起各种武器蜂拥而上,和进入的骑兵们展开混战。随着男人们不断被杀死,妇女们拾起枪而继续反击,就连几岁地儿童也用石头猛砸向汉军。

    刚刚进入营地的高朔和杜晗见到这样的场景,也倍感吃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激烈的抵抗,这简直是一件自杀行为。失去理智的云冈族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冲向汉军。有些骑士一时不防,便被他们拖下马去。几十名云冈族老幼扑上去撕咬着,像是一群饥饿的野兽在猎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多的汉军到达,弱小的妇孺幼儿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战斗场面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整个大帐营地内到处可见惨绝人寰的厮杀景象。

    上午十点时,张锐与和鄯等人进入云冈族的营地。此时,再也看不见一个站立着的云冈族人。和鄯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心里没有一丝胜利后的喜悦。虽然他曾经设想过云冈族悲惨的结局,可当亲眼目睹时,还是感到无法接受。

    汉军将一个个斩下的人头,在云冈族人的中央大帐处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当和鄯看见这座山的时候,看见黑压压的人头中竟有一颗颗幼小的头颅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流出了泪水。

    除了跟随金卡出兵的路西所带的三千人侥幸逃脱这次屠杀,其他云冈族人已被彻底消灭。数万人的头颅被堆积在了路西中央大帐的门口,旁边树立着一块木板,上书:“天涯海角,誓杀之!”这算是张锐对路西宣布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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