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拯救南京:就让他们抗议好了(下)

    第434章、拯救南京:就让他们抗议好了(下)

    “你二人就不要参加会议了,我要顺便就把南京之战检讨会议放在一起开了,都是扯皮拉筋、互相推诿的事情,你们不去倒省了耳根清净。宋希濂,你是唯一在大战中建制保持最完整的参战部队,就着你亲自率领你的第36师重返战场一趟吧。蒋百里,我现在任命你为战后南京地区查勘临时特派委员,由36师负责保护,务必深入下关一带,将那里的真实情况‘弄’清楚给我报回来。”

    二人听了不由一惊,但马上对视一眼,‘挺’‘胸’接受命令,很快绝尘而去。

    在开封城统帅部临时办公地,刚刚从武汉行营搬迁过来,一切都还是显得那样杂‘乱’无序,但整个警卫工作却是空前的提高。除了老蒋的专车外,任何人的座驾都要经过三番五次严格的核查方才获准进入。

    原因嘛,大家都心照不宣。离此不远的唐县可就近在咫尺。以前也就罢了,即使冠以“特别自治区”怎么说也都还是国民政fǔ治下。现在,呵呵,人家可是要‘花’大把银子的。

    这事,人人都犯嘀咕,可人人都说不清道不明。反正一个蒋,一个孟,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是不闻不问的好。

    又是一阵自发的掌声之后,在座的人终于从奉命匆匆赶来的顾维钧手中,看到了盖有“大日本国外务省”印戳、以及日本外务大臣广田弘毅个人印章的正式抗议书。

    呵呵,这还是所有人第一次看见来自他国对中华民国的正式抗议文本。话说耳闻不如一见,一见绝对失望。***,传说中的抗议书,原来一点都不神秘,也就跟我们国民政fǔ经常发出的抗议书没什么两样。

    不过,话说这可是有史以来国民政fǔ收到的第一份外‘交’抗议书,而且还是来自日本,光这份荣耀,那就绝对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换来的。

    于是,掌声再一次热烈地响起,并久久地不肯散去。

    当然了,抗议书人人都可以看一眼,但再多就涉及国家机密和高层战略思路问题,所以身负重任的顾维钧像宝贝似的一收起抗议书,全场顿时随着他的离去而突然沉默了下来。

    因为,随着顾维钧的足音之后,是鱼贯而入的刚刚做了最新调整的第一战区、第五战区的各方军事大员。

    以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为首的军事将领,个个端着一个黑脸,在第20集团军商震、第1集团军宋哲元、第92集团军李仙洲以及第3集团军于学忠、第11集团军李品仙、第22集团军邓锡侯、第24集团军顾祝同、第27集团军杨森、第59集团军张自忠等簇拥下,呼呼啦啦地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谁都不是傻子,传说已久的南京保卫战检讨会议这就要开场了。说是检讨,可谁敢保证这位蒋总裁不会突然亮出铡刀杀‘鸡’儆猴呢?

    然而这次,所有人都失算了。

    当唐生智以戴罪之身起立,举手要第一个发言以便以哀兵之态尽可能为自己争取一些同情时,老蒋却挥手命他坐下,自己缓缓地站起身来,掏出一块手帕在脸上揩拭了半晌,忽然泣声道:

    “诸位将领,大家都不要自责。首先,我作为全军统帅第一个有罪过,我们对不起已死的官兵和同胞,对不起国家,尤其对不起自已的良心。”

    老蒋这句不长的掷地有声的发言,顿时举座皆惊,人人动容。

    怎么回事,委员长这是在替所有将士领过吗?

    正惊疑中,老蒋忽然将手一挥,陈布雷应声而出:

    “委员长决定,马上正式发布《国军退出南京告全国国民书》,以罪之身,‘激’吾国民之气——”

    “此次抗战,开始迄今,我前线将士伤亡总数已达三十万以上,人民生命财产之损失,更不可以数计。……就中国本身论之,则所畏不在鲸吞,而在蚕食,诚以鲸吞之祸,显而易见,蚕食之祸,缓而难察。……且中国持久抗战,其最后决胜之中心,不但不在南京,抑不在各大都市,而实寄于全国之乡村与广大强固之民心;我全国同胞诚能晓然于敌人鲸吞无可幸免,父告其子,兄勉其弟,人人敌忾,步步设防,则四千万方里国土以内到处皆可造成有形无形之坚强壁垒,以制敌之死命。……”

    父告其子,兄勉其弟,人人敌忾,步步设防。

    说的多好啊。这,绝对是一篇足可‘激’励全国上下一心、共赴国难的檄文啊,壮哉,伟哉!

    唐生智再也坐不住了,突然声泪俱下站起身,扑通一下面向所有人跪倒在地,泣声呼号一句:“比以待罪之身来鄂晋谒,反承温慰,并觉惶悚。”

    什么意思?

    很简单,保卫战开始后,唐生智拒绝向日军投降却下令扣留了所有船只,不许军民渡江,却‘私’藏船只为自己预留退路,其本意虽有让将士们“破釜沈舟”、“置死地而后生”之初衷,但结果扣留船只的军令反成了国军突围时的最大阻碍。尤为可耻的是,当南京城郊还在‘激’战时,唐生智已乘车北上,经徐州往武汉。来到河南开封之后,唐生智更将弃守南京的责任全都归咎于新补士兵过多与孙元良之88师溃败。

    唐生智的表演,自然瞒不过在南京城血战多日的孙元良,当即便毫不留情地出声批驳道:

    “委员长,唐生智身为城防却未能灵活运用部队,也未尽指挥官的责任,任由部队战至战力全失。这种纸上谈兵式的所谓“清静无为”、“作壁上观”统兵之策,不说吾国吾民,单就参战部队而言,血战之时,有的部队打光打残,有的部队却莫名其妙被冻结起来,始终不曾放过一枪,真正岂有此理。”

    话音未落,李宗仁便也是一声冷哼,指着唐生智斥道:

    “你当初自告奋勇担任南京城防司令我就说过,你其实只想趁机掌握兵权,所谓与城共存亡的话,不过是空头支票。***,撤退时毫无计划,任由官兵‘乱’窜,各自逃生。少数勇敢部队不知究竟,误认友军畏缩,擅自撤退,竟在城楼架起机枪,扫‘射’溃窜出城的友军,卒至自相残杀死伤枕藉。我且问你,阵地之上那些浴血奋战的前线将士,奋不顾身的子弟兵,你去见过几次?”

    白崇禧跟着幽然一叹,兀自摇头道:

    “唐氏已脱离部队近十年,手中又没有属于自己的基本部队可依靠,何况参与南京保卫战的部队多是从上海战场上刚退下来的,有的部队伤亡过半,士气非常低落,以久战疲惫之兵保卫南京不会守久。悲哉南京乎,悲哉我数十万前方将士之鲜血乎。”

    顾祝同也是义愤填膺,再也顾不上他尚处于唐生智助手身份,起身对蒋介石悲愤地呼喊了一句:

    “校长,唐司令对防守南京的国军各部情况不甚熟习,我要求立即对他撤职查办。”

    看到上上下下突然七嘴八舌对他形成了群殴之势,唐生智顿时吓得委顿于地,连连乞怜地向蒋介石望去。再这样下去,就算老蒋没有杀人之心,他的前途从此也就到此为止了。

    又是出乎所有人意料,老蒋突然再次摆手道:

    “好了,大家说的我都知道了,今日是战术检讨,不是人人问责。这个,咹,我开篇已经讲得很清楚了,首先,我作为全军统帅第一个有罪过。所以,对个别人就不要再深究了,多讨论一下战术、战场问题。”

    杜聿明一听,立刻起身道:

    “报告校长,经过南京一役,我军从德国采购而回的德制一号战车有枪无炮,威力不大,‘性’能也不适宜。因此,我强烈建议立即弃用全部一号战车,转而向大不列颠国求购英制水陆两用战车,也就他们时常说“维克斯”战车,它有枪有炮,必要时又可横渡长江,实为我军当务之急所备。”

    老蒋投来一束意味深长的目光,嘴里不由哼哼道:“你难道不知,我想买人家也得卖呀。娘希匹,你的用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想说什么就说好了。”

    杜聿明马上脸上一喜,脱口而出道:

    “那么我就斗胆进言了,校长,请您亲自出面,倘若能向突击营要得哪怕一个连队他们制造的那种战车,我敢断言,再与日寇狭路相逢,我军必不会再像前两次大战那样被动挨打了。”

    “这个问题,你就不要‘操’心了——”

    老蒋目光一闪,忽然掉头望向坐在一角的孙常均,出其不意地问道:“你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有什么战术发现,无妨说说供大家参考。”

    原来,从淞沪会战之后,孙常均几次进言都被他先机料到,只可惜老蒋一直因他官阶、资历太浅未予重视,因此现在终于盯上了他。

    孙常均一笑,起身‘挺’立道

    “报告委员长,南京一役,可圈可点之处甚多。委座既问到,那我就举一两个战例抛砖引‘玉’一下。紫金山的我军阵地是仓促构筑的,因此除迫击炮外,无法使用炮兵火力炮击日军。且我军阵地设备笨拙,‘射’击死角多,又未能清除影响‘射’击之树林。而作为主阵地南京天文台高地,有构筑坚固防御工事,紫金山顶锋虽被日军攻占,我仍可据守抵挡,但天文台高地守军几乎未加抵抗就撤退。因此,倘若运用得到,指挥得力,我军当不会有如此之惨重伤亡。”

    老蒋一听,忽然又是一阵凝视,随后目光闪动地道:

    “若不是知道你就一直在我参谋总司,我决会以你必自前线而返回。很好,你让我不能不又一次记住了你。你之分析,真如亲临敌寇之面而彻骨之痛而不能不认知哉。这样吧,我对你将有一个新的任命。会议结束,你去西安行营找蒋鼎文司令长官,不管是胡宗南的第17集团军,还是邓宝珊的第21集团军,他自会妥帖安排的。”

    孙常均一愣,脸上不觉迟疑了起来。靠,这几番表现,不过是为了贯彻营长更深、更稳地扎根老蒋政治、军事中心的战略,谁知竟一下子把自己给玩得发配了出去。怎么办,这可是没想到的新情况呀。

    “咹,怎么,你居然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这么一犹豫,老蒋那一道刺人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孙常均急忙‘挺’身接受命令。***,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呀。

    老蒋这次转怒为喜,在会议结束后,竟然又让‘侍’卫长在最后一刻留住了他。

    不明就里的孙常均自然不敢怠慢,打起全部‘精’神趋步向前,来到老蒋戒备森严的座驾前,低头站了好半天,却也没见老蒋有任何表示。

    正惊疑着,车队却突然启动,扬起漫天干冷的尘土,一路向西开去。

    透过车窗,孙常均越看越是心惊胆跳。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熟悉。

    妈的,多少回梦里都能发现自己和战友重新走在这条路上,一边打闹,一边向山上的营地走去。可又有多少回,自己又从梦里惊醒,因为通往山上的大‘门’总是对着自己嘎然关闭。

    唐县,这里果然就是已经算得上是自己故乡的唐县了。不是吗?回不到未来了,唐县当然也就成为唯一可以魂牵梦绕的家园了。

    蓦然间,孙常均一下子警醒过来,老蒋突然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一言不发的,难道是他发觉了自己——

    随着一串串刺耳的刹车声,孙常均被重新‘交’到了老蒋跟前。

    老蒋默默地遥望着前方突击营的岗哨,不知在想什么。看了许久,他才头也不回地哼哼了一句:

    “孙常均,从你身上,我看到了突击营很多影子。这说明一个问题,我国民政fǔ不是无人,也不是无能,而是缺少发现,缺少伯乐。你,很好,到了西安行营以后,好好干,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一片厚望。咹,这个,假以时日,你要给我一个像突击营一样厉害的整编师。到那时,日本人再有什么抗议,就让他们抗议好了,娘希匹,我中华就让他抗议好了……”

    (奉搞不定呢称兄令,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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