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伤害了伯母，你也非她不可吗？”
京琴问，明知故问地问。
陆连衡脸色凝重，片刻后动了动唇：“我不赞同她的做法，但知道她情有可原。”
当时的伤害，对白棠来说锥心刺骨，她恨。
他也一样恨。
京琴呆呆望着他，忽然很是羡慕。
如果唐远骁有一天也能这么体谅她、爱她就好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吧？
陆连衡在这里待了好几天，直到公司那边有紧急事务需要他处理，他才匆匆赶回去。
沈霆来了，第一时间来找了陆连衡，向他问起沈锡珍的事情。
“表哥，奶奶最近睡不好，说做梦总梦到姑妈。她心里不安，就派我来看看。”
沈霆旁敲侧击，毕竟那些消息，陆连衡无意公开，他也不好直接明说。
陆连衡自然也听出他的意思，说：“她生病在医院，这阵子不便探望。”
沈霆追问：“到底是什么病，几天了都不见好？”
陆连衡脸色沉下来，默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锋锐的视线上挑：“你今日刨根究底，是要做什么？”他顿了顿，改了后半句，“或者应该说，是你们要做什么？”
沈霆也不掩饰了，坐近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表哥，家里也是关心你和伯母，同时也想询问你，当年伯母对沈家做出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陆连衡神色顿了下：“陆氏跟沈家，一直都有合作。”
这些，两方都是知晓的，但沈霆这么说，恐怕是为了别的，陆连衡却毫不知情。
沈霆把沈锡珍当年跟沈家的股权约定告知陆连衡，并拿出当年沈锡珍亲笔签字的协议。
陆连衡看着这些，眉头紧锁。
这件事，沈锡珍从未跟他交代，眼下也无法跟沈锡珍确认，但这上面的字迹，的确是沈锡珍的无疑。
“我头一次知道这事，容我整理整理。”
“表哥，你现在去问问姑妈也不迟。还是说……姑妈，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沈霆这番，就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了。
陆连衡也在此时看明白，沈霆是代表沈家来的，沈家大概已经知道沈锡珍的真实情况，担心手上这协议无法兑现，所以早早过来探他口风。
沈霆见他不答，压低声音道：“表哥，家里很关心姑妈的身体，希望你能如实相告。外界有传言，姑妈情况不容乐观，以后可能会成植物人，是不是真的？”
陆连衡眼里闪过一丝锐色，沉下声音：“她意外溺水，因为过度缺氧伤到了大脑，目前还处在昏睡。”
“表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们都会保密，都按你的步调来。只不过这协议……”沈霆笑笑，颇为无奈地说，“也不是我非要怎样，你也知道家里那几个老的，辛苦一辈子特别在意这事儿，就派我来向你确定一下。要不，你重新跟我们签订新协议，之前那个也就作废了，这样我也好回去交差。”
陆连衡表情未动，依旧那样深沉。
沈霆不着急，站起身：“我会在乔都待一周，表哥考虑好了，随时来找我。”
他留下那份协议的复印件，微笑离开。
刚走出陆氏大楼，助理打来电话，说那笔资金已经到账，工资也都顺利发出去了。
沈霆心想，这唐远骁还挺说话算数。现在，只要再得到陆氏那一分股权，就彻底不用愁了。
心里的石头落下，他坐在车里无聊，翻到微信聊天记录，目光落在陈玉书的名字。
想了想，还是滑了过去，自己找了家餐厅吃饭，顺便逛了会儿酒吧，几乎醉了才回酒店。
是夜。
陆连衡坐在病房，面前是昏迷不醒的沈锡珍。
他拿着那些协议，反反复复地看。
从协议上的日期推算，应该是沈锡珍刚接手陆氏不久，陆氏遭受大劫，险些破产。
沈锡珍向沈家求助，签下这协议在当年也是无奈之举。
陆连衡不知道沈锡珍最后是如何打算的，但知道如今若要兑现，把陆氏的股权分给沈家，哪怕是一星半点，也会带来许多争端和麻烦。沈家那几位，可都不是善茬，即便是在他们自家内部，也常有为利益反目的时候，这种风气带到陆氏，怕不会有安宁之日。
第二天，陆连衡找到沈霆，说要跟他一起回岳城，商议分股之事。
听到陆连衡来了，沈家老宅晚上聚满了人。
陆连衡已经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沈老夫人，众人到齐后，他开口说：“我会按照当年的协议，从我母亲的股权中划分部分给沈家。不过我当时还小，并不清楚那时的细枝末节，所以无法划分具细。多番考虑，我决定先把这份股权交给外婆，由外婆这边自行分配，各位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沈家的人面面相觑。能得到陆氏股权原本是件欣喜的事，但他们此时看不出有多高兴。沈家大哥首是上前，脸上带着勉强的笑：“这也行，只不过我们还是希望能尽快落实。”
沈老夫人板起面孔：“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你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沈家大哥连忙摆手，沈平君打圆场：“我觉得这个办法还不错，其实陆氏那边，我们也不用管那么多，占了股份，那就每年分红就好了。母亲向来公平，我总之是极放心的。”
说完，沈平君转了话题，向陆连衡关心沈锡珍：“大姐那边怎么样？我心里很是挂念她呢。”
陆连衡说：“已经找了对这方面最了解的医生，也请了最好的专业护工。”
沈平君点点头：“我认识一个国外的医生，先前唤醒过好几个病人，我帮你预约一下时间，请她过来看看。只要有一线机会，都得试试。”
陆连衡抿了抿唇：“嗯。”
沈平君跟沈锡珍自小关系最好，所以也是第一个想到这些的人。
话题被转移，在场的其他人也不好继续在股权的事上纠缠。既然陆连衡肯交出来，那么这以后就是沈家自个儿的事了，不急于一时。他们也陆续关心沈锡珍的情况，表示一有时间都会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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