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衡后退几步，神色几分颓然。
白棠最后冷冷看他一眼，回了房间，反锁上门。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白棠都没有踏出卧室一步。她躺在床上，忽睡忽醒，转眼到了跟姜沉约定的时间，她走出房间喝水，看到陆连衡坐在椅子上，轻声讲着电话。
他视线扫了她一记，椅子背过去继续跟电话里的助理交代事情。
白棠进卫生间打理头发，出来的时候，陆连衡倚在外面。
他问：“要跟姜沉出去？”
白棠装聋作哑，眼睛也没看他。
路过他时，他抓住她的腕，目光沉沉盯着她。
门铃响起，姜沉在外面说话：“时间差不多啦，你准备好了吗？”
白棠要去开门，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陆连衡。
陆连衡察出她的意思，嗤声笑笑：“怎么？你也怕被他知道？”
锋锐的目光扫了一眼门的方向，之后他挪动脚步，慢慢进了卧室。
等过了一会儿，白棠才开门。
姜沉微笑站在外面，摸了摸她的头发：“梳的真好看。”
白棠手足无措：“我……很快。”
被陆连衡打断，她一时间忘了自己刚才要干什么来着。
姜沉跟着她进来，发觉她脸色不太好，担心：“如果觉得累的话，今天先休息也可以。我们在这儿多待几天，等你哪天感觉好些，再出去也不迟。反正从阳台就能俯览整个湖泊，也很漂亮，我们可以叫个下午茶，一起在阳台观景聊天。”
白棠余光注意卧室方向，一边穿上外套背起包：“还是出去走走吧，外面的空气很好，也让人很放松。”
既然白棠都这么说了，姜沉自然没意见。
两人离开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白棠心里松了口气。
她猜测昨天晚上姜沉跟陆连衡有矛盾，刚才的情况，如果两人面碰面，她怕场面控制不住。
观光车绕湖一周，白棠望着沿路的风景，却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湖边的亭子，姜沉带她下车，去边上走走。
今天的阳光很好，就是天气有些热，到了亭子里，姜沉把矿泉水拧开递给白棠。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喝水，唇角不经意高高弯起，觉得现在是个不错的时机，他开口问：“嗯……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确定下关系？”
白棠喝完水，瓶子拿在手里，低头看着瓶里反射出来的光：“姜沉，我已经打算离开乔都，去其他地方看看。”
住院那段时间，她无时不刻想要离开，离开乔都这座城市。
陆连衡已经在乔都封了她的出路，她无权无势，根本斗不过他。况且，期间还发生了令人难过伤心的事，她想避开这个地方，一阵子，几年，或者更长时间。
姜沉打着商量的语气，说：“嗯，去别的地方发展也可以。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婚后的生活范围，主要在乔都。”
“婚后？”白棠有些懵，抬起头看他，“我没有答应要跟你结婚。”
姜沉疑惑：“我们五月二十八订婚，你不知道吗？”
白棠反应过来，同时也猜到这肯定是陈家私自跟姜家做的决定。
于是她解释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不会跟你订婚、结婚的。姜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从未想过要进行一段全新的感情，我也根本配不上你。我不是个好人，可以说是个坏人，做过很多过分的坏事，你不应该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后半生。另外，取消订婚的事，还是由你来说吧，这样对你的名声好。”
白棠知道自己的名声在乔都已经很烂了，既然已经准备离开，就不在乎再多添一个不好听的。
况且，陈家既然能不经过她同意就做决定，自然也不会听她一句话就取消订婚。
所以这件事，不管从什么角度，都是姜沉来提，最合适。
姜沉恍惚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嫉妒的问：“那陆连衡呢？”
白棠面不改色：“我们之间，跟他没有关系。”
姜沉冷声：“多多少少是有影响的吧，否则也不会怀上那个孩子对吧？”
虽然白棠不曾提过孩子的父亲，但他能够猜到。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白棠大概是会选择陆连衡，他甚至怀疑，陆连衡的那个女儿芽芽，也跟白棠有关。他见过芽芽，跟白棠几分相像。陆连衡手里的胜算，可比他多太多了。
白棠的眼神在此刻忽然幽深起来，她动动唇：“孩子，是个意外。”
姜沉注视着她，心乱如麻。
他有底线，只不过感情里的这个底线，是他为白棠量身制定。
他不介意白棠有过去，甚至有孩子。他是真的很想，将来能跟白棠一起生活。
那样的时光，他日复一日幻想过很多次，就好像已经成为他生命里的一部分，割舍不开。
白棠根本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执着。
姜沉原以为，那段不为人知的内心往事，可以在和她在一起后，细细诉说给她听。
那么再多的苦味，也将会变成最甜美的回忆。
这必须基于两情相悦，可现在的局面，显然还是他单相思。
那段往事，此刻也变得没有意义。
姜沉不觉得把暗恋的事说出来会有效果，白棠不喜欢他，再多的深情也无用。
这也是姜沉遮挡在自尊面前最后一层纱布，如果被揭开，就相当于在他心上揭开一层皮，他以后无法再用泰然的态度面对白棠。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心里喜欢的人面前，就是那么渺小又自卑。
他低声说了句：“好，知道了。”
之后，他对外面的风景再提不起兴致，完全跟出门时两个状态。
他无意掩饰自己的情绪，甚至还故意把情绪放大给白棠看。
拧巴。
明知道她不会在意，也不会改变主意，可他就是想生气给她看。
内心终归有所期盼，却也知道，这种期盼不会实现。
两人吃过晚饭后回酒店，交谈显然不再像之前那么自在。
白棠没有给姜沉说一句安慰的话，要让人死心，就不要轻易安抚。
回到房间，她长长舒了口气，她对姜沉是感激的，今天这样的局面也令她挺不好受。
白棠放下包包，脱掉外套，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突然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神经顿时又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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