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日，白棠去了趟陵园，去看顾瑾年。
顾瑾年离开一年了，他被困在白雪纷飞的那个夜，时间不会再往前。
白棠还记得，那天大街小巷的人都在喜迎元旦，她却守在顾瑾年的床前，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只差一分钟，他们就可以来到全新的一年，或许就有全新的希望。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终究是残酷的。
顾瑾年是孤儿，白棠一个人为他办完了后事，下葬在这里。
白棠在墓碑前站了两个小时，最后把花放在顾瑾年的照片旁边。
之后她去了商场，那个早教中心。
她看见苏嫚在家长休息区，那里有监控视频可以看到孩子在里面的情况。
她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早教课结束，她站到外面的走廊，看到苏嫚把孩子抱出来，还有两个保姆跟在旁边。
苏嫚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压根就没看到她。
她使劲去看清孩子的样子，但她们走太快了，根本就没机会，只知道是个女孩儿。
后来一个月，白棠摸清楚时间规律，每周末苏嫚都会带孩子过来上课。
她在角落默默观察，有天苏嫚那边刚把孩子送进教室，就有人按住了她的肩。
陆连衡站在身后，黑沉的眸子盯着她。
“过来。”
他低声命令，往另一旁的走廊角落走去。
白棠没动。
陆连衡站在那儿，回身看着这个方向。
过了一会儿，白棠还是挪动脚步过去了。
“那个孩子……”她提着一颗心，身体紧绷着，“是你的孩子吗？”
“你离她们远点，别妄图靠近她们。”陆连衡没有回答她，而是这样警告。
她们，指的不仅仅是那个孩子，还有苏嫚。
白棠现在说不出一个字，手指紧紧揪着衣角。
两人四目相对。
陆连衡一字一句地道：“之前没把你送进去，已经是对你开恩。以后，别来打扰我们，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白棠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抿了抿干裂的唇：“那是谁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多个孩子？”
她声音听起来有些虚，似乎是呼吸紊乱导致的，缺氧的感觉。
她现在，只在乎孩子这个问题。
陆连衡说：“是我女儿，跟别人生的。嫚嫚已经接受了她，我们要结婚了。”
他表情无比平静，黑色的眸里深邃幽沉，又像有一根针，无形的扎进白棠身体里。
他没在白棠跟前多留，警告两句后就走了，去跟苏嫚一起看孩子上课。
白棠呆站在那儿，心里五味具杂。
她之前有个孩子，是早产死掉的。
…………
陆连衡抱着芽芽从早教中心出来时，视线往走廊角落扫了一眼。
那里已经没人了。
身旁，苏嫚计划着给芽芽做什么辅食，路过服装店，顺道进去给芽芽买了两身爬爬服。
回到陆公馆，陆夫人接过芽芽，陪芽芽一起玩儿，苏嫚则在厨房，亲自给芽芽做吃的。陆连衡忙着公司的事，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看文件。
晚上，书房的灯还亮着。
苏嫚端着银耳羹进去，给陆连衡填填肚子。
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陆连衡身边，趴在桌上手托着腮。
看着心爱的男人，一口一口喝光自己做的点心，她感觉心满意足。
“阿衡，我们什么时候把七号公馆要回来？我想去那儿住。”
这时，苏嫚提出。
一来，是不想便宜了白棠，二来……是她不想跟陆夫人住在一块儿。
一开始觉得很好，至少有陆夫人这个靠山，后来就慢慢觉得陆夫人管得太多太严了，什么都得听，让人很窒息。所以，如果能单独跟陆连衡住个小家，那就好啦。
陆连衡的脸色微微顿了顿，继而便说：“那种晦气地方，要来干什么，没必要。”
他眉心蹙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苏嫚不想惹他不快，于是不好再坚持，便转移话题：“阿衡，我买了精油球，是你喜欢的香味，我服侍你洗澡吧。”
陆连衡正好也忙完了，就应了她起身进房间。
苏嫚在浴缸里放好水，替陆连衡脱掉上衣。
手伸向皮带的时候，陆连衡看着她通红的脸，出声：“还是我自己来。”
苏嫚点点头，背过身去准备精油之类的东西。
她默默听后面的水声，确定陆连衡坐进浴缸后，转过来蹲在他旁边，用手掌掬起一捧水，缓缓淋在男人胸口、肩膀和背部。
“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嗯。”
得到同意，苏嫚来到陆连衡身后，细白的双手轻重有力地捏在他肩颈部位。
陆连衡闭着眼，浑身放松。
忽然，门外传来芽芽的哭声，好像是闹着要进来。保姆一直在哄，但没有任何作用。
苏嫚慌乱的擦干净手：“阿衡你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她快步离开，接着就听到她跟芽芽说话的声音。没多久，芽芽就不哭了。
十几分钟后，苏嫚回来，说芽芽已经回儿童房看图画书去了，一会儿喝了牛奶就睡觉。
这会儿，陆连衡已经从浴缸出来，腰上围着白浴巾。
“辛苦你了。”
他牵起苏嫚的手，目光认真的看着她。
苏嫚脸红的像番茄，垂着头不敢跟他对视。
陆连衡捏起她的下巴：“你往哪儿看呢？”
苏嫚才意识过来，刚才低头的视线正好是……
想到这儿，苏嫚的耳朵根也变得通红，轻轻跺了下脚，小声：“阿衡……”
陆连衡靠近她：“主动提出要帮我洗澡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羞，未婚妻。”
苏嫚心跳不已，慢慢闭上眼睛。
很快，她感觉手背被人亲了一下，湿湿软软的。
她睁开眼，陆连衡正在看她手指上的伤。
是前天给芽芽切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一个很小的口子，当时用酒精擦了一下，包了个创可贴，现在已经差不多愈合了。
“阿衡，照顾你和芽芽，我心甘情愿，而且我也很开心。”
苏嫚握住陆连衡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的心里面，满满都是你们。”
陆连衡弯了弯笑：“谢谢你。”
跟苏嫚相处的这段时间，陆连衡渐渐妥协，愿意把心扉敞开给苏嫚，跟苏嫚交往。
陆夫人眼光不错，苏嫚的确能当个好妻子。
温柔，善良，也细心。
最主要，他也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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