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困兽犹斗

    郁垒怒道:“巫祝好本事,玄水好计谋。此子既是白马之后也就未错。白马一案疑点重重,今天轩辕台上就该说个清楚。”

    众人已眼见照神镜显现神相,郁垒这句话有些强词夺理耍无赖之嫌,认为其事情败漏恼恨之极才这样揪着不放。

    共工嘿然一笑,摇头道:“郁垒将军当真不见棺材不下泪,不撞昆仑不回头。本座便让你无话可说。”

    说着在帝舜耳边轻言一句。

    帝舜急忙道:“快快召来。”

    共工冲破军点首。

    破军领命双掌连击两声,玄水一众大步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人来。

    鹿野虽动弹不得却看的清楚,心想刚才在台上并未看见玄水一众中有这么两个人。

    正起疑间,二人分别向帝舜共工躬身行礼,极为恭敬。

    瞧那男的身材矮胖头顶狼头,脸上横肉垂落几乎要将嘴巴盖住,而那女子约莫二十五六顾盼明眸,四肢皆戴银环,赤着粉白小巧玲珑玉足,一迈一抬间头上孔雀翎羽编织的头饰,与银环悦耳相得益彰,美颜中带有几分调皮。

    只一眼,鹿野便觉得此二人有些面熟,忽然瞥到矮胖男子腰间插着青色铜锣,虽只漏半截,大吃一惊:青铜阴阳锣!

    此人是南荒淫狼鼓拓。再看那女子,正笑吟吟朝鹿野看来,正是蓝衣奴姑娘。

    这二人是义军将领,共工不急绞杀,怎么让他们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难道已被玄水收买!

    破军朗声道:“此二人乃是水神安插叛军之中的眼线,对叛军内情了如指掌。你们可认识这少年。”

    鼓拓二人注目鹿野,齐声答道:“不但认识,还交过手,他就是夏禹亲兄弟,叛军二把手。这老头嘛是蛮族之人,蚩尤后裔,他们联手就是想为父报仇,推翻…帝都,统一大荒。所以找来一只大鸟假扮轩辕转世。”

    群雄中认识二人者大有人在,对其说辞不由信了几分。

    幸亏照神镜洞察他们本身,叫众人识破其歹毒心肠。

    此二人竟然是安插夏禹身边的玄水眼线!

    无怪乎象巴图等人潜入帝都某事惨遭不幸,原来是有人偷风报信。又想南荒峡谷那晚象巴图被人诬陷为叛徒间隙,想来应该与这二人脱不了干系。

    鹿野越想越骇惧,若是如此,大哥夏禹岂不是引狼入室情况甚危?便是对夏禹没有什么好印象,那也是他的“亲哥哥”。

    现在群雄已是笃定二人假冒轩辕转世,图谋不轨。纷纷怒视着郁垒,待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郁垒双目森然,心想百密一疏,不过现在不能乱,还不是鱼死网破之时。

    鹿野内心惶急,奈何全身动弹不得,余光瞥见白鹤。

    忽而想起击杀银凤蟒那晚的玄妙经历。

    于是乎平缓心情,感受心跳。

    眼下境况危险,白鹤能否感受到我的意念?

    那晚是万千植物,白鹤是动物,能否一样?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

    当他意念闪动,白鹤似心有灵犀感应到他的想法,猛然朝明察巫祝撞过去。

    “居然能行!是巧合还是真的可以?”

    明察巫祝正自沾沾得意,不料眼前一花,白鹤直窜过来。刚要出招,白鹤半道突然转向,用身体撞上照神镜。

    那照神镜竟似重逾千斤,“啵”得一声,只往旁移了半寸,但半寸已足够,镜光从二人身上移开,西沐阳立时抓住鹿野挪身闪开。

    白鹤双足一蹬,跳了回来,这几下一气呵成动作极快。

    群雄讶然白鹤所为,要说它是普通白鹤,怎么就把照神镜撞开。

    明察巫祝不由一阵恼,急忙调转镜身,兜头便照。

    郁垒身形突然暴涨,冲到鹿野跟前,面朝照神镜,双掌朝镜身与明察巫祝各打出真气,随后拉着他闪身避开。

    明察巫祝知道郁垒真气高强,不敢托大,全力化解真气,心神一分,照神镜也就缩变成原来巴掌大小。

    西沐阳疑惑脱口问道:“妖巫从何处得来照神镜?记得在涿鹿之野,此镜被老夫一刀斡旋劈裂断为两半,一半为弯月状,怎的又完好如初?”

    明察巫祝暗自惊心,他怎知照神镜的秘密?

    此镜确实在涿鹿之野轩辕大战蚩尤时,被毁裂为两半,后经工手遍寻材料粘和而成,虽不如以往完好如初,却也不易看出痕迹,且坚固不裂。

    而大多数人不知这回事,只每代掌管照神镜的巫祝知晓。

    对方怎么知道?

    他受帝舜与共工委托,查明贼人身份,故意改变神镜幻影,已示众目。

    没想到对方居然知晓照神镜的秘密,其显然就是鹿台神西沐阳。

    内心虽然惊讶敬畏,但贼人扰乱大会,已与帝舜玄水等对立,插翅难逃。

    因此面上波澜不惊,冷哼一声道:“荒诞之人,荒诞之言!”

    鹿野心想又被白鹤、郁垒救了一次,真是汗颜。

    陡然觉得怀中有异,郁垒传音道:“快把轩辕龙首印请出来。”

    方才电光石火间郁垒悄悄将大印放入他怀里,这份手法着实厉害。

    鹿野抓出一个黄色锦帛,原来老头儿当日带他取得龙首印正是用在今日今时。

    心头一震断喝道:“轩辕龙首印在此,尔等敢尔!”

    右手高举一枚手掌大的四方龙头印,金光闪闪,璀璨夺目。

    众人无不惊震疑惑,便是帝舜也十分吃惊。

    轩辕龙首印那是黄帝所铸就,代表王权,自轩辕化羽登天,后世谁也没见过。有人认为只是史官记载并无此物。假扮轩辕转世的小子怎么就得到轩辕龙首印?

    不用想肯定也是假的。

    共工扫了一眼龙首印,似乎颇为满意。郁垒为门神专职守护轩辕,对于轩辕龙首印的下落自然清楚,绝对为真。眼下形势倾向已方,龙首印焉能不得?

    共工啧啧道:“郁垒呀郁垒,还在狡辩,你的诡计照神镜下已经败露,众目睽睽众口悠悠,你这犯上作乱勾结乱贼的美名可是坐实了。还不束手就擒或许陛下念你有功尚可免你一死……”

    群雄愤然而道:“冥顽不灵,垂死挣扎!”

    郁垒知道祭出龙首印群雄也决计不信,但是能让外界知道龙首印在轩辕转世手里就成。

    “诸位,照神镜是件神器,却也是人操纵驱使,显山漏水,事在人为。至于龙首印,史官自有记载描述,帝舜定然心中有数。而今轩辕转世之人也就是白马鲧幼子,有结义兄弟鹿台神,轩辕神鹤以及轩辕龙首印,倘若都是假冒,尔等双目心神不要也罢!”

    帝舜道:“还在狂妄狡辩,好一个门神郁垒。”

    群雄自然听懂郁垒所言之意,不禁恼恨。

    共工摇头叹息道:“门神着实胡搅蛮缠,计谋败露仍不知悔改。可惜可悲啊!”

    郁垒环视群雄,发现圣女山扶桑仙子正垂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念一动,道:“水神不愧为大荒第一神,修为法术高深莫测,就连计谋也造诣精深,是非黑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后羿如此,太子无淫如此,白马鲧如此,今日亦如此。”

    说话间偷偷瞥了眼扶桑仙子,果然,当听到后羿的名字,她凤眼一抬,转向郁垒。

    郁垒见机继续道:“神箭后羿与白马将军可都是一样难逃一死,水神想让谁死,他绝对活不了,可叹后羿英雄盖世,白马一心为民最终没有好结果。整个大荒最不能得罪的人便是水神你了!”

    弱水讶然觉察坐在身旁的姑姑为何突然有些异常,一向镇定的她双肩微微颤抖,脸上泛着一丝青云,眉宇紧皱。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姑姑这般神态,她不明白,也不敢去问,她知道扶桑仙子的脾气性格,向来冰冷对待谁都一样,难道因为门神所言情绪起了变化么。

    “住口,困兽犹斗,事到如今还敢逞喉舌,污蔑水神,不思悔改。请陛下下旨拿下他们!”

    彩霞仙子冷冷道。

    郁垒道:“彩霞仙子这般着急,只怕有私心为玄水,想水神做你未来家公么?”

    彩霞仙子跺脚怒道:“现在你只管逞嘴瘾,证据确凿,垂死挣扎罢了。”

    敖允道:“他们这是延误时机请陛下快快下旨,切莫耽误大事。”

    帝舜不住点头,环视群雄道:“为公者何在,捉拿乱贼,取项上人头者,赏赐千金!”

    群雄轰然应允。

    有人已私下计较,郁垒三人已成众矢之的,要是能手刃此贼,不但名声大振还能有奖赏,不禁摩拳擦掌,早已把自己能否抵得住郁垒抛之脑后。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性是贪婪的,有的时候往往趋之若鹜。

    从古至今世人不乏如此者。

    轩辕台上情势陡然剑拔弩张。

    敖如真原以为自己卷入其中不想拖累旁人,哪知现在鹿野是白马鲧的儿子,这本就足以震惊大荒,又连西沐阳也掺和进来,他们假冒轩辕的事情愈演愈烈。

    相识虽然只有短短几日,但鹿野脾气性格颇与敖如真合得来,有恩于己一同经历劫难,在这危及之际,再也不能袖手旁观。更何自己被龙族开逐出去也想弄个明白还自己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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