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藕断丝连暖人心 画饼充饥闹游戏

    俄日敦达来当上了副旗长,也算是场面上的人物了。

    额日敦巴日顺水推舟的当上了苏木长助理。

    巴图憋着嘴看不出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巴雅尔瞅着嘎查长的位置心热了,拔出一墩沙葱倒出一个坑来。

    额日敦巴日手插在裤兜里,脚尖点着地说:“到水泡里去照照,那一条够标?就算我投你一票,嘎查其他人呐?”

    铁蛋说他是水泡子里的芦苇,尖尖得脑袋向上钻,屁股后面挂铃铛--有响了……

    巴雅尔揣摩嘎查长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个反的,自己该有戏。

    “工作组”没撤走前,苏木长说过的那些话……选举那天,就算全嘎查的党员全投了你的票,也不一定选的上,就差明说是他说了算。

    他折着腰递出一根烟,提醒着嘎查长:“你安排的事,我都利利索索的落地了。”

    随嘎查长进了屋,又小声说,“让我喊几个人去煤矿闹点事,二话没说就去了。”

    没想到换回来的是一脸的横肉:“哪壶不开提哪壶,啥意思威胁我呀。那些烂事,烂到肚里,关好嘴门。醉了酒别扯到我身上,是床被子,自己扯着盖。下锅的油条,单个下不去,拽个伴呀。”

    扔给巴雅尔一支烟,不放心细声细气地说:“过日子是啥啊,不就是草儿从雪下面钻出来,羊牛吃饱了,雪又盖上了。过日子和打草一样,一茬是一年。”

    吃饭起羊粪砖和流水一样,好事来了,坏事也来了,一切的一切不能全随心情啊。日子过得快,和接羔子一样,快吃慢吃草黄了,杀了“白条”去冷库里了。

    巴雅尔和油条一样粘着说:“下锅黏个伴,没错呀,那叫贴膘嘎查的福气,‘好事’不能独自出头啊。”

    额日敦巴日的脸紫了:“打我脸呀,好事念想着自己,坏事一起下锅?”

    他把整个上半身子转过去瞅着嘎查长:“茅坑里飞来飞去的苍蝇,恶心的没人吃。要是给20万,也许阿来夫和岱钦会抢着睁着吃。要是喇嘛说是药方能治大病,好多病人会伸手抢着吃,不用给钱。”

    嘎查长说:“不心甘情愿的,没人逼你呀。两条狗中间的一块肉,活受罪。人生苦短几十年,能开心就开心,不开心找开心。”

    “半瓶酒能办到的事,不用挂在嘴角上,嘟嘟囔囔让人烦心。”

    “昨天一堆的好事,过去了,没啥好说的了。要紧的事是明天该咋办?等是等不来啊。”

    巴雅尔立马接上了话:“等嘎查拉我一把呀,你高升了,座位闲着也是闲着。”

    他替巴雅尔说了句他自己常说的一句话:“商场里的量衣镜子能照出胖瘦,秤能托起重量,你说那个准,你相信镜子还是电子秤。”

    他嘿嘿笑了:“啥我也不信,只信你,拉我一把吧嘎查长。”

    额日敦巴日却侧着脑瓜子说:“炒米和奶皮子黏在一起,谁对谁错,闹不机密了,是水惹的祸,也是粪砖惹的祸,更是锅惹的祸。回去吧,我跟苏木长再说一嘴。”

    他后怕巴雅尔落选了,把他以前的那些事抖落出去,又说:“为啥要闹酒呀,似醉非醉最好的,高兴的事忘了,烦心的事也跑了。做事就是一杯酒的事,要似醉非醉,想透了看透了,别说透了。”

    巴雅尔想到了我,他清楚我能撬动俄日敦达来这扇能替他说好话的大门。

    一股暖暖的春风扑到了我的脸上:“林矿啊,您肠胃不好,我找了个秘方,包您管用。喝日头出山之前挤的鲜马奶,放一天一宿有点酸酸的那种,青草香味的那种感觉,早晚一杯。草场上有600多种草,牲畜吃了百草,喝1个月,对肠胃有好处。”

    我摇晃着头说:“马啃百草,挤不出好奶就不对了;蜜蜂采了百草花儿,酿出的蜜自然也是上等的上品。找我有事?”

    “没啥大事帮我递句好话给苏木长,就是嘎查长那事。”

    “倒是想帮啊,嘎查的事插不上手呀。”

    “阿来夫在嘎查和浩特乱串,不投我的票……他媳妇和闺女在矿山干活,他最听您的话。”

    我有点为难。

    他能干上嘎查长也不是一件坏事,阿斯夫那片牧场,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能乱说了……至少他不会挑头闹事。

    我说:“阿来夫那人一根筋,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了又咋样?他会买帐吗?试试吧。”

    巴雅尔点着头:“太感谢林矿了,明早儿,我送过来。”

    他走后半个多点儿,俄日敦达来和额日敦巴日过来了。

    额日敦巴日说:“苏木长高升了,过来转一圈,感谢老总们的帮助和支持。”

    我笑眯眯地说:“太好了,是个双黄蛋,大丰收了。你也升职了,我举双手高兴。”

    我把话题扯到巴雅尔身上:“选举的事,还是要多帮帮巴雅尔。他这人顺着毛摸,和羊羔皮一样的滑溜。”

    额日敦巴日笑了,没闹机密了我的意思:“自己修的路自己走,长点记性也好。有事乱求人,没事坑人。”

    俄日敦达来来之前接到了我的电话,点头笑了:“多修路少拆桥,长远考虑,要是他能顺利干上,也算是件好事。多嘴多事的人,给他一顶帽子压着,不敢胡来。这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占用的那些草场没手续啊,担心有一天他回过头来,全抖落出去,会出来麻烦事的。”

    额日敦巴日更是害怕他报复自己,把去煤矿闹事的全过程说出去,缓和了语气:“以前积攒的那个冰疙瘩,捂在心窝里暖化不了啊。”

    烧马奶酒的过程,俄日敦达来听父亲说过了。有些地方看得比较远,他能把事圆起来,心急面稳地说:“嘎查的意见很关键,你是啥意见啊。做人和烧马奶酒是一个理儿,长功夫能品出一个人的好坏。铁锅下面的粪火,不能太猛了,要用文火;冷水也不能换勤了,奶酒的烈性才好;水换勤了,出的量多了,度数低不受喝,不耐寒。这巴雅尔啊,干上了,有他的缺点;干不上,也有他的优点。”

    额日敦巴日嘿嘿笑着:“嘎查也是这意思。”

    巴雅尔是吃下秤砣铁了心,一心想接手嘎查长,去了巴图家。

    巴图眼里堆着半窝水,磕磕巴巴的说:“硝泡子的水,牛羊喝了不掉牙,小羊大了,几个贴在大羊的身后。儿大了不由爹娘啊,添不上话。”

    额日敦巴日干上了苏木长助理。

    老人家咕噜着:“这几年怪花怪草多了,牧场上开满了以前少见的火柴头花,一片一片的,羊草黄黄的一片一片死掉了。”

    ……

    俄日敦达来把父亲骂自己的气全撒到了巴雅尔身上,跺着脚说:“老爷子让你给气病了,要到医院去了。啥叫拿矿石堆儿,换官儿?”

    “萝卜不能一人吃,要两个人都吃,不嫌弃嘴里喷出的味。”突然冒出看似不贴边的话,拿那片牧场说事。

    他盯着巴雅尔问:“啥叫萝卜味,有话明说。”

    额日敦巴日过来替苏木长堵枪眼:“睡反了夜,大白天说梦话。肉在肚里,火柴头花的根粗粗的埋在草根下面,像个野人参,和羊草抢水喝,不用担心有人抢走你的票数。 ”

    草原上天矮白云低,一伸手就能碰到似的。

    额日敦巴日说的火柴头花就是狼毒花,花蕊一簇一簇粉红色的火柴头捆扎在一起。

    “我够不够斤两,让苏木长和嘎查长秤量一下。”他盯着成吉思汗的画像等回话。

    额日敦巴日跟了一句:“镜里镜外的人不一样,眼和耳朵是个反的。”

    给苏木长添了一杯茶,接着说:“爱惜脸面,不是自私丢人的事。一滴眼泪跑掉了冤气,能宽心。”

    “宽自己的心,不是难事,要紧的是嘎查要宽宽我的心啊。”

    额日敦巴日朝着门外说:“不能自己脱了光腚,一点过错没有啊 。”

    俄日敦达来撒了一泡尿,回了屋:“嘎查的话,不中听理儿不歪,不是自己的家,再近的路也是远的。”

    阿来夫春夏秋冬黏在马背上,让马肚子弯曲成了罗圈腿,两腿之间能钻进两条大黄狗,一颠一晃到了嘎查长的家门口。

    额日敦巴日后半夜填满了一炉子的羊屎蛋,把炉子底口的门严严实实的密封的一点不进气,闷住火,把羊屎蛋烘烤得干干的。

    早上烧锅茶,把炉子底口的门打开,羊屎蛋比羊粪砖和牛粪火劲大,一会儿烤脸了。

    进屋说起了小自己3天的巴雅尔:“熟悉的陌生人急火了,上门要选票了,我不会划钩他的票。”

    说到巴雅尔,就不能不说他的妈妈。

    接羔把牧民都接成了接生员。

    牧区的人愿意在蒙古包里生孩子,坐在牛粪的筐里,在筐里铺垫了一层又一层早已准备好了的干干净净的风干了羊粪蛋,巴雅尔的妈妈就坐在筐上,把他生在羊粪蛋上。

    羊粪蛋是中药材,给大人止痛消炎,吸干了小孩子身体上的脏东西,自然好养活。

    俄日敦达来是巴雅尔的妈妈接生的,人家都是先出头,他是先出的胳膊,折腾了大半天,硬是左旋右拉的,总算拖了出来,眉毛间还留着他妈妈的手印,红红的。

    哈斯其其格大姐痛的死去活来,差一口气就死过去了。

    巴雅尔的妈妈喊着:“男孩,头上还长了个‘龙冠’,以后能做个王爷。”

    俄日敦达来瞅着巴雅尔:“我是你妈妈接生的,你妈妈是我家的恩人,是恩人就要报答。我这条命是你妈妈给的,我妈妈的命也是你妈妈抢回来的。你妈妈做了好多善事,给你储存好多‘阴德’。”

    “阴德”是啥?说白了要暗中做好事,不张扬让人知道,不图回报。

    又盯着巴雅尔说:“你作反了,做一点点好事生怕没人知道。在哪说的,说了多少遍记不准了。事做对了,话也不假,说话的场合不对,不该说的说了,该说的没说清楚,让不该听的人听了高兴,该听的人听了不高兴,两头没落下个好……这是‘阳德’,会帮倒忙的。”

    额日敦巴日头一次听说俄日敦达出生的故事。

    替苏木长说出了下一句:“借口少一些,肚量大一些。大伙的眼是一杆秤,不会秤错人的。 ”(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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