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行就全弄死

    向来收赋税,尤其是占大头的秋赋,衙门里上到书办班头,下到一般皂隶,人人能捞个盆满钵满。

    县衙里有所谓“三班六房”。

    三班即皂班、壮班、快班。成员为均为差役;六房即吏房、户房、礼房、兵房、刑房、工房。成员为书办胥吏。

    这三班的头子和六房的书办都不是易相与之辈。

    尤其是书办。衙门基层公务只有书办才熟悉,这就是他们倚仗的“本钱”。其中门道、决窍为不传之秘,所以书办一职往往父子相传,惯例世袭。

    他们个个是积年老吏,公事上熟到不能再熟,对人情世故,官场学问也了然于胸。

    比如户房书办,全县赋税由他掌握,是个极要紧人物。

    额征钱粮地丁,衙门只看总数,不问细节。县里有多少丁口多少农田,田产又在谁名下,座落何方,起科多少等等,底细只有户房书办一人知晓。

    衙门倒是有“鱼鳞册”,但是年深日久,上面记载的东西早不作数了。

    沁水县里的丁口田地已经“修订”到崇祯十七年了,纯粹糊弄人。比如记载户籍资料的“黄册”,堪称是“亡灵册”,上面多有百十来岁的乡民。

    所以,不管是县令还是钱粮师爷,要顺顺利利的办下每年的夏秋两赋,时常会为书办所挟制。

    书办本人则借此大发其财。

    多少年来,钱粮地丁征收就是一盘糊涂帐。纳了钱粮,未见得能收到官府凭证,不纳粮的却有;有人名下并无田产,却要缴纳赋税;有人坐拥千亩良田却毋须出一粒米。

    诡寄、产去粮存、包户、浮收,还有火耗、草鞋钱、踢斛淋尖等各种龌龊事名目繁多。

    “田连阡陌者赋止勺圭,地无立锥者输且关石。催科者无可伊何,但令里老辈四六包赔而已。”

    “以致阡陌其田者无升合之税,税至数十石者地鲜立锥,敝也久矣。”

    “有赤子无立锥地而包赔数十亩空粮者,有一乡屯而包赔数十顷空粮者。”

    反正上官只要征够额数就行,至于下面如何操弄,那是根本不管的。知县老爷也管不来。

    比如在广东顺德,因为不懂“平衡之道”而被缙绅赶走的长官真不是个小数目。甚至有的任期才两三个月,连“丢雷老木”还没听懂就得打道回府。

    那边30万亩田,只有区区不到6万亩需要缴税。外地官员上任,如果闹不清底细就乱搞,那就得有被扫地出门的觉悟。

    前几个月,革命军强征夏粮,虽然给各色官吏衙役送了好处,但是对户房书办祁清彪来说,他的损失太大了。

    他心下不满。而且革命军这回又要包揽秋赋,等同断了他的活路。

    当初李自成之所以没有“鱼麟册”也能征到三千石夏粮,一是靠武力威逼,二是靠告密制度。

    当地人甚至是土豪家奴自然知晓谁家有多少田产。告密制度一宣布,他们巴不得大户偷税漏税,然后去告发。革命军查明后抄家,带路党能分一半家财。

    这玩意儿威力实在太大了,老爷们不寒而栗,以至于上次革命军才抄了两户土豪。

    刘兆敏讲述一番衙门上下人际,最后说,革命军若想暗中掌控沁水,必须铲除一批阳奉阴违的胥吏衙役。

    李自成表示同意,“只有一锅粥,舀得人太多谁都吃不饱。”

    “正是这话。”刘兆敏松了口气,不由得精神大振。

    以后他不但可以继续“舀粥”,还能舀得更多。

    “不就是杀人吗?这事容易。空出来的位置能不能安排革命军顶替?”李自成又想鸠占鹊巢。

    刘兆敏摇头,“除掉些胥吏衙役,他们还有亲朋故旧,总不能全杀绝吧?只怕大统领一走,届时反攻倒算之下,顶替的兄弟们白白枉送性命。”

    “这倒也是。”

    李自成又没把握能一直占据上党,不被驱赶出去。后事难料。

    刘兆敏从袖子里掏出折纸,打开放在桌上,“这是名单。若大统领没异议,鄙人会陆续安排他们下乡办差,出去就不用回来了。”

    李自成拿起名单扫了两眼,要除掉的人有二三十个。

    “一下死这么多会不会有麻烦?”

    “大统领无需顾虑,刘某料理的开。”

    刘兆敏不乏私心,但这事对革命军有利,配合一下双赢。

    李自成少不得再送他五百两银子。回头又叮嘱张兴教改在沁水西面山沟里设卡收税。

    沁水县城位处交通要道,晋南和上党之间往来必经之地。过路费暂定为货物值百抽五,沁水河两岸已经交过税的商号免费通行。

    拜别刘兆敏,李自成又秘密召见了沈方。

    沈方是沈一石族叔,原在京师当印局掌柜。

    那边生意破产清算,他还以为后半辈子要玩完了。

    现今商号只要不倒闭,掌柜伙计之类的职员能追随着干到退休,甚至子子孙孙都会在同一家商号干一辈子。只有小学徒们出师后,如果商号规模有限安插不下,才会另投别路。

    当初沈方得知要跟革命军搭伙,很是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了上“贼船”。

    李自成开办的第一家钱庄由他出任掌柜。

    安全起见,钱庄和革命军在明面上要撇清关系。

    沈方已经买定了房产,整改工作再有十来天就能弄好。

    本地的钱业公会他也拜访过了,交了“份子钱”。还依例向其他知名钱庄存入一笔为期半年的款项,称为“内盘”。新钱庄的信用便由内盘规模决定。

    不交钱别想开张。

    公会也称会馆、公所、行会等。有些是同行业商号成立,比如颜料会馆、粮业公会;有些是同省同府老乡成立,比如山西会馆、潞安会馆;还有少数为士绅所立,多在京师,用来“跑部钱进”。

    会馆绝大多数都是商业性质。“通商易贿,计有无,权损益,征贵征贱,讲求三之五之之术。”

    京城的晋商会馆,明代已有平遥颜料商的颜料会馆;临汾、襄陵两县油盐粮商的临襄会馆,临汾纸张、干果、颜料、杂货、烟叶商的临汾东馆;潞安铜、铁、锡、炭、烟行的潞安会馆;山西烟商的河东会馆,布商的晋翼会馆等等。

    市场繁荣商人增多,形成了工商会馆出现的基础。

    士农工商的格局延续千年,商人备受鄙视。官吏、牙行的敲诈盘剥也需要商人们联合起来进行抗争;

    为避免恶性竞争,维护行业利益、规范市场行为,商人们有需要联合起来设立会馆,自定规则,自我约束;

    流寓地商人与本地商人之间发生利益冲突需要会馆这样一个组织来进行协调;

    会馆为外地商人寄货、栖身、生养、死葬等提供保障,使商人获得了归属感。

    会馆内部运作与外部整合中的“行规”、“条规”、“章程”、“俗例”,往往经同行协定,有的还经过报官立案,得到官府批准承认。

    内容涉及入行资格、入行费用、原料取得、经营规模、货物好坏、计量标准、罚则及供奉和祭祀神灵等方面,同时在发生纠纷时成为行业内部调处和官方裁判的准则。

    比如“买货不得论堆,必要逐宗过秤,违者罚银五十两”;“落下货本月内不得跌价”;“不得在门外拦路会客”;“要新开行者,必先打出官银五十两到店吃饭,俱要饭钱”等等

    会馆收入来源主要包括捐项、厘金、香资、房租、利息、批头等项,支出则包括会馆的修缮费、祭扫费、演戏娱乐费、日常接待费、义馆义冢费等。①厘金,会馆成员每卖出一批货都要给会馆缴纳抽成。

    会馆并不一定都是好的,垄断起来欺行霸市的不少见。

    比如,对外坚守价格同盟,不许跌价;不准外人新建商号;成员不允许在本地新开设分号;不许给伙计涨工钱;招收几个学徒也有规定……

    李自成的农工商钱庄贷款利息是两分,扣头又没有,这就犯了行规。

    “咱们是因为需要顾客交纳抵押物,所以利息才降了一分,事出有因。再跟会首谈一谈,送点钱。我也没闲工夫跟他们多扯淡,不行就全弄死。”

    “我再去商量……”

    沈方暗暗擦一把冷汗,这短毛老爷够狠。

    倚仗这种大靠山做买卖,那叫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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