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讨个公道

    关于“石蕊”这个人,其实四大王座公会的情报组织,都有过分析和探讨。

    最终得出的结论,也基本相差无几:

    虽然有着近乎人类极限的战斗力,但石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为了陆英而存在。

    如果离开了陆英,即便是时停界毁灭,也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想要说动石蕊离开陆英身边,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三个出于同一水平的选择,一下子,就只剩下一个谭百花。

    剩下两个,一个不确定,一个压根就没有可能性。

    时停界的山巅强者就这么多,一下子否决掉两个,想要再找出来两个,可就难了。

    芬里斯深知四大区的实力底线,皱眉道:“这么说,必须还得找出来两个处于同一水平线的强者…有点难啊…”

    看着四大王座愁眉不展的面孔,忱鱼雁指着坐在沙发上的万程,说道:“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坐着一个中城之主呢?”

    “!?”

    忱鱼雁此话一出,四大王座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是啊,拥有全时停界最强战力的中城之主在这呢,怎么可能凑不出来两个山巅的战力?

    四大区和无法之地都有抛开其余不谈,只凭本身实力便不比王座相差甚远的强者存在,那座传说中的中城,怎么可能只有旧城这一个拿得出手的强者?

    “对啊,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中城呢?瞧不起谁啊!?”

    没人提到的时候,万程一直窝在沙发上,既不提供意见,也不发表看法。

    等到忱鱼雁把矛头指向他了,立马就义愤填膺的从沙发上蹿了起来,就好像是房间里的这群人之前在刻意疏远他一样。

    忱鱼雁白了万程一眼,默不作声地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等着万程的“救场”。

    除了狩月和忱鱼雁,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万程身上,等着他把中城的强者名单列出来。

    被一群人盯着,万程说不上来的别扭,但眼下这种情况也没办法推脱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卖朋友:“跟我同年来到时停界的,还活着的,基本都差不多的水平,虽然比不上杨老前辈,但也都算是站到山巅了,应该足够了。”

    菲奥娜·克里斯汀蹙眉追问道:“跟你同年来到时停界的,有几个?”

    万程深吸一口气,长叹道:“不算我自己,那年从中城神殿中走出来的,一共有八个。”

    “还活着的呢?”菲奥娜·克里斯汀继续问道。

    “算上我,还有四个。”

    同一年来到时停界,接受一样的训练,执行大差不差的任务。

    一路走过去的九个人,如今,也只剩下了最后四个。

    中城这一代的人,好像自打来到时停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李红旗的特性没办法对巨兽产生效果,天道不靠谱,能动的上手的,也就霍青鱼了。”忱鱼雁打断万程的悲伤情愫,问道:“老一辈的呢,没有能用的了吗?”

    万程摇头道:“那些老同志就算之前站到过山巅,几十年的养老生活,实力也早就退化到不堪重压的地步,不适合这样的高压任务。”

    听明白了忱鱼雁和万程的对话,菲奥娜·克里斯汀插话道:“简单点说,中城现在最多能出一个霍青鱼,是这意思吧?”

    “李红旗、天道和霍青鱼都可以去,三个人实力属于同一层次,只不过相对而言,李红旗和天…”

    “李红旗的特性是‘无效化’,被他锁定的人,在他主动解除特性之前,是不能使用任何身体力量以外的任何能力的,特性、天赋、血脉这些东西,都算在其中。”

    万程还没把其中关系解释清楚,忱鱼雁就用更强势的态度打断了他,“天道的特性是‘空间’,具体到什么级别,斯达尔应该会更了解,但他性格跳脱还怕死。”

    忱鱼雁顿了一下,总结道:“总之,以中城现在的情况,能跟狩月走一趟的,也就只有霍青鱼一个。”

    芬里斯举起手,问道:“也就是说,只要忱城主能劝动郭璞嵶,人数就凑够了,对吧?”

    忱鱼雁点头道:“是这么个意思,但最好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没信心能劝的动郭璞嵶。”

    枭王建议道:“还是先做个备选吧,就算是没办法劝动郭璞嵶,也能直接拎出来就上的那种。”

    “我可以吗?”

    就在房间中所有人都在检索自己的记忆,希望从记忆中找出一个能担当大任的人时,林鸿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的不自信,传入在场每一位生灵的耳中。

    枭王一把将林鸿拉到身后,低声呵斥道:“vita,别开玩笑,说正事呢。”

    林鸿手掌攥紧,语气急促道:“老大,我没开玩笑,我可以。”

    枭王罕见的对林鸿吼道:“你可以什么?你是有山巅的实力了,还是一点也不怕死?”

    对于vita,枭王从来都是给予他所能给到的最大限度地宽容。

    即便是做了出格的事,只要不是恶事,枭王都很少会去管他。

    枭王很清楚,不管是vita还是林鸿,都是一只自由的鸟,即便是铁链都拴不住他那颗已经腾飞到天上的心。

    但这件事,枭王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

    不仅仅是因为vita的实力不足够承担起这次任务。

    更多的,是因为中城的整合的有关于九界的情报中有所记载。

    地球人来到时停界,是因为诸葛孔明以自身大气运为代价,借助古往今来诸圣贤的遗志,为后世千千万万的地球来客点燃的七星灯,所以他们才能够拥有九条命。

    离开了时停界的地球人,被杀,就会死。

    这一点,无论是地球还是其它几座世界,都是如此。

    去了巨兽世界,就再没了“九条命数”的保障,死了就真的死了。

    归根结底,vita也只是个初入lv.9一年的“新人”,对于lv.9的分层还没有那么了解,跟着狩月他们前往巨兽世界,几乎和送死无异。

    林鸿通读过那份整合情报,也知道枭王的担忧,却依然语气坚定道:“老大,我可以的。”

    “这没你的事了,回阿拉…”

    “我觉得他可以。”

    就在枭王准备将林鸿赶出去的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狩月,第一次在这间房间中,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一直被长辈护着的雏鹰,是永远不可能征服天空的,这个小家伙有天赋,有能力,更有野心,这次的任务,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狩月走到林鸿面前,低头看着林鸿藏匿着火光的瞳孔,笑道:“你说对吗,孩子?”

    “我也觉得可以,在昨天星城发生的那场小规模接触战中,vita展现出了不输一流lv.9的强大破坏力,那头名叫卡萨斯基的巨兽,拥有相当纯净的王族血脉,在巨兽世界中地位应当不低,让vita去,就算出了意外,没有山巅级别的巨兽出手,它们也不可能把他留在那。”

    比起忙碌奔波、一年未归的枭王,不久前才翻阅过巨兽峡谷事件资料的万程,对林鸿如今的实力,有着更权威的发言权。

    而且从私情上出发,万程也希望vita能够比现在走得更高、更远。

    毕竟,也算是认识了十年有余的“老相识”。

    “除非巨兽世界的‘王’,将整个巨兽世界的山巅战力汇聚到一处提前布好埋伏,否则,本座一定能把vita活着带回来。”

    单凭万程一个外人的发言,枭王自然是不可能有所动摇。

    可狩月作为行动的关键所在,所说出的话,确实更令人信服一些。

    杨过也顺着狩月的话,替vita争取道:“让这小子跟着一起去吧,如果四个老家伙出马都搞不定,那最后一个人,换成哪个王座去,结果也都是一样,倒不如带着这小子去开开眼,见识一下真正的残酷世界。”

    “vita的逃命本事,我是见过的。”菲奥娜·克里斯汀也跟着道:“如果他铁了心想逃,我自认为是追不上他。”

    林鸿从玉朝皇陵离开前,菲奥娜·克里斯汀每每有空,便会去玉朝皇陵中和荒古联络联络感情。

    毕竟,一支足以轻易颠覆一座大区的军队,就藏在这西都博物馆连接的异空间内。

    作为西区如今的最高掌权者,菲奥娜·克里斯汀必须要确保荒古和他的十万英灵大军,不会突然因为什么变故而堕成恶灵。

    去的次数多了,菲奥娜·克里斯汀也就逐渐变得随意起来。

    有一段时间,还跟着荒古一起点评起了vita哪一步做的好,哪一步做得没那么好。

    久而久之,菲奥娜·克里斯汀对于vita的实力,也就有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了解。

    除了和荒古对阵时的竭力出剑,在面对以英武为首的英灵将军们时,vita总是像只浑身抹满了润滑油的泥鳅一般,总也抓不住。

    有一次,英武攒动四大荒十六铁将中的七个,一起对vita发起了围剿。

    但结果怎么着?

    愣是让已经连续战斗超过二十四小时的vita,从八个英灵将军的围堵中逃了出去,溜了他们足足三个小时,才被抓回来暴揍一顿。

    要知道,以英武为首的四大荒,是有着正儿八经lv.9山巅实力的英灵。

    十六铁将实力稍逊些许,但也都是一顶一的lv.9一流强者。

    虽然打不过,但只要vita想活着,除非是被巨兽世界的“王”针对,否则还真没谁能把他留在那。

    斯达尔站出来打圆场道:“就算是枭王同意了,最后也得看郭璞嵶愿不愿意走上这一遭,只是作为备选,不用那么紧张。”

    枭王扭头看了林鸿一眼,便把头撇开,重重的叹了口气。

    化作人形后,身高超过两米的狩月,当即拍板道:“明晚酉时五刻,巨兽峡谷中央的无风带集合,有问题吗?”

    芬里斯又举手问道:“酉时五刻是几点?”

    杨过在一旁翻译道:“六点十五。”

    ......

    一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对于即将动身前往另个未知世界的几个人来说,确实过的异常的快。

    回到阿拉丁后,还没来得及去吃午饭的林鸿,就接到了陆小白的电话,告诉他忱鱼雁没能说服郭璞嵶,作为备选的vita,要代替郭璞嵶前往巨兽世界。

    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林鸿就开始动身准备远行需要用到的东西。

    当然,是五人份。

    作为远行队伍中唯一的年轻人,林鸿认为自己有必要负担起整个团队的生存质量。

    毕竟,一头寿命超过万年的幻兽,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头,和一个不知道脾性,能够和万程相处融洽的中城强者。

    在时停界,都是只要饿不死,怎么都是个活法的这群人,林鸿不认为他们会为一次远行做完善的准备。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林鸿都在搜集、采购能快速恢复体力的药材、食物,还顺道去了一趟怪物公园,找马杰西要了些关键时刻能发挥巨大作用的小道具。

    向来对经费抠搜的枭王,也是第一次将阿拉丁的共用账户交给林鸿,让他放开了去消费。

    杂七杂八的东西加起来,也刷掉了公共账户上百万的余额。

    不过好在,菲奥娜·克里斯汀一早就答应会报销此次行动所产生的全部消费,枭王才没有为此直接生撕了林鸿。

    这天晚上,六点不到,巨兽峡谷中央的无风带,就聚集了一批足够颠覆一座大区格局的强大战力。

    原本,陆小白也是要来这里,送林鸿一程的。

    但林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陆小白,美其名曰“告别太伤感,容易出事故”。

    事实上,是因为万程还在这里,林鸿知道两人不应该这么早见面,只能随便诌了个谎话。

    林鸿的态度明确,陆小白也就不再强求,只是问了一声几点的“机票”。

    六点十一分,察觉到两座世界的轮转已经结束,化作人形的狩月走到被中城抹掉痕迹的那片荒地上,抬手拟出一道亮银的法阵。

    对魔法有着极高造诣的斯达尔,一眼就看出了狩月拟出的这道法阵,与界之镜有着异曲同工的玄妙之处。

    虽然其中的空间之力运转不像是人类所能通晓达到的水平,但只是匆匆一眼,斯达尔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复刻出来。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狩月也愿意将法阵的绘刻慢下来,那斯达尔不认为自己无法将其复刻。

    毕竟身为“大魔法师”,这些自信,还是要有的。

    昨天狩月跟着万程一同前往无渊之海上无名小岛,见到了斯达尔后,只说了一句“可惜没见上一面”,就在没说过其他的话。

    斯达尔对这句话,听的一知半解,也没往细里想,只当是狩月高傲,没看上身为人类的他罢了。

    只有万程知道,狩月的这句话,是对斯达尔极高度的褒奖赞扬。

    在狩月眼中,唯有陆荣光的天赋,是让祂在初次见面时就两眼放光惊叹世间竟有如此人类的人类。

    在那之后,哪怕是后来开窍的万程,都只是让狩月觉得不错而已。

    再后来的vita,则是狩月在陆荣光之后,唯一一次见到有人类能将身上的“气”发散到把天戳出个窟窿的地步。

    在跟万程来这里之前,狩月只是想看一看这位被誉为“大魔法师”的人类,有没有资格担得起这四个字。

    毕竟,珠玉在前,狩月也替陆荣光感到不值。

    可真的见到斯达尔之后,狩月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虽然整体的天赋跟陆荣光差了两个万程这么多,但单论“魔法”这一点,斯达尔丝毫不比陆荣光要差。

    甚至在某些刁钻的分支上,有着年龄优势的斯达尔,还要更胜一筹。

    大魔法师,当之无愧。

    杨过两手背在身后,弓腰驼背的晃悠到林鸿身边,笑问道:“vita小子,我可是听说荒古以英灵的姿态复活,教了你一年的剑法,有这回事吗?”

    “有的。”林鸿点头道。

    玉朝皇陵的存在,不算什么秘闻。

    荒古和他麾下的十万英灵大军,虽然从来没有刻意宣传过,但一般的大型公会,都模糊的知道一些传闻。

    以杨过的地位,这种算不得新鲜但足够分量的情报,在无罪之城城主府里,几乎算得上是随便翻阅。

    毕竟是忱鱼雁钦点的“监工”,无罪之城城主府除了厨房冷库之外,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对杨过无条件的开放了一年之久。

    得到林鸿肯定的答复,杨过眼睛一亮,追问道:“那荒古,用剑的手段如何?”

    “很厉害,跟着荒老将军的这一年,我的剑道之路算是被彻底打开了,看到了很多过去没有看到的东西,每一天都受益匪浅。”

    林鸿略微有些刻意的将荒古对自己的帮助放大后,转而又对着杨过拍马屁说:“当然了,在‘剑’的方面,晚辈还是私心觉得杨老前辈更胜一筹。”

    虽然早就习惯了被拍马屁,但被拿来和两千年前的用剑第一人比较,杨过还是略微有些飘飘然,挠着下巴笑眯眯道:“就是说嘛,哪有古人胜今人的,不过有机会还是要去和荒古打上一场,才不算遗憾啊。”

    看着这一老一少一分真九分假的唱念作打,一旁的谭百花翻了个白眼,闭口噤声。

    另一边,万程勾搭着霍青鱼的肩膀,痛心疾首道:“青鱼啊,你应该不会怪我一声不吭的把你推火坑里吧?”

    霍青鱼瞥了万程一眼,冷淡道:“火坑倒是可以蹚过去,就怕不是火坑,是挖好的坟啊。”

    “怎么会呢青鱼!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哥哥呢!我万程那可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一生都不带吭的啊!”

    万程那虚假做作的语气,让霍青鱼顿时感觉心累,把万程的手臂扒拉开,不厌烦道:“行了,别在这恶心我了,赶紧滚。”

    霍青鱼骂完万程,时间也刚好来到狩月所说的“酉时五刻”,亮银色法阵的光芒也攀至最盛。

    万程识趣的后退两步,和霍青鱼拉开距离,摆手道:“得嘞,您一路顺风。”

    狩月侧过头,看着已经聚拢在自己身边的四人,语气漠然道:“穿越世界壁垒时,可能会产生些许的晕眩感,本座不能确定落点,所以在穿越世界壁垒之后,需要你们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避免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得到四人的回应后,狩月也不再多废话,五指猛抓,亮银法阵随之旋转着撞向一兽四人。

    嗡--!

    随着一阵刺眼的强光,巨兽峡谷中央的无风带,变回了原本昏暗的模样。

    看了一眼没有留下半点痕迹的荒地,万程抱着后脑勺,一步三晃地转身离开。

    “走吧,他们有他们要做的事,我们,也该好好准备一下了。”

    ......

    时钟指针跳到六点十六分,陆小白抬头望向已经挂上漆黑帷帐的天幕,轻声道:“一路顺风。”

    没听清陆小白嘴里嘟囔了什么,Skey探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小白轻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雕梁画栋的恢弘大门,说道:“应该吃过晚饭再来的,有点饿了。”

    白梭梭抬手将眼镜摘下,默然握住已经提升到蔚级极致的黑作,瞳孔血染的一般:“不影响,把该了结的事情都了结,也不会太晚,说不定刚好能赶上晚饭时间。”

    金色流光萦绕在身边,乌图美仁缓缓摩挲着白狼画天的被毛,罕见的没有大声咋呼,只是安静的站在陆小白身后。

    沐遥轻轻握住陆小白的手掌,深吸一口气,好看的眸子里,闪烁着决然地坚毅。

    陆小白松开沐遥温软的手掌,夜幕中,黑色装甲缓慢爬满少年人的全身。

    望着高高挂起的“尚家”二字,陆小白怒然吼道:

    “怪物公园,来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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