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界

    悄然将黑甲能量汇聚在手心,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后,陆小白扭头看向旁边,笑道:“为了‘请’一个毛头小子去聊天,来这么多人,也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吧?”

    “毕竟是拥有灾厄级称号的强者,不慎重点不行啊。”

    怀利依然是那副温和清平的微笑,身上的气息也敛藏到只是普通人的样子,可四周隐藏在阴影中的那群游戏厅战斗员,却是半点没有散去的意思。

    虽然已经极力隐藏,但陆小白依然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至少三位lv.9级别强者的气息。

    至于lv.7、lv.8的气息,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在三四十个的样子。

    这种配置,解决一场灾厄级的主城任务,轻轻松松。

    陆小白扫视一圈后,开口笑道:“无法之地的游戏厅,和四大区那边是不太一样啊,东区游戏厅战斗行动组掏空也凑不出这么多人。”

    “无法之地这边形式不太一样,所以战斗行动组的配置要高一些,而且…”怀利停顿了一下,笑言道:“这次,是以时停界游戏厅为单位进行的邀请,不是无法之地游戏厅单独的意思。”

    陆小白冷笑一声,说:“既然是两地游戏厅的共同邀请,为什么不在四大区找我?我之前大半年的时间可一直都待在东区。”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恰好挑陆小白离开东区的这个时机。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两界游戏厅联合做出的决定。

    怀利坦然笑道:“陆先生多虑,游戏厅自然也要多做些想法。传闻中的陆小白,恐怕还没有接受邀请的资格。”

    “……”

    陆小白目光凝住,冷声道:“这次任务,是游戏厅故意露给我的?”

    怀利点头微笑:“陆先生聪慧过人,某,实在佩服。”

    一个以传说故事闻名天下的年轻强者,足够让游戏厅以礼相待,给予他足够分量的礼遇。

    却不足够两界游戏厅联合,以这般阵容,对其发出邀请。

    但一个年仅二十二岁,觉醒特性还不到三年,孤身一人便可完美解决灾厄级主城任务的年轻人,却足以让游戏厅为其赌上全部。

    陆小白轻叹一声,将掌心的武装机甲能量散去,说道:“算了,没有这个任务,我升到lv.9确实还需要一些时间,你们做事也还算地道…带路吧。”

    “陆先生高义。”

    怀利刚要礼敬一番,陆小白就连忙摆手道:“您可别叫我陆先生了,折寿。”

    虽然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的面容,但看那头发的灰白程度,陆小白也能断定怀利至少也有七八十岁。

    一个七八十岁,能当他爷爷的人喊他“陆先生”,陆小白心底别扭。

    怀利面露微笑,对陆小白做出“请”的动作,便不再多说什么。

    ......

    老牌lv.9强者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三个看面相稍稍年轻一些的lv.9,再后面缀着一大批lv.8。

    虽然知道游戏厅对自己或许没什么恶意,但这架势,无论陆小白怎么看,都觉得是在押送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一样。

    感知一直停留在身边的这四位lv.9强者身上,陆小白的目光,却是不断向周围打量。

    跟着怀利走进了一座不知何时在街口阴影处建立的传送阵,来到了一座和普通办公楼也没什么差别的大厦。

    进了大厦后,从一处暗门一路向下,陆小白估摸着差不多地下百米处,终于斜坡变成了平地。

    墙壁通体是寒髓矿石打造,称重的柱子,则是一整块巨大的寒髓晶。

    虽然只是最普遍的英级和蔚级材料,但这种数量的堆叠,陆小白也只在玉朝皇陵中见到过。

    不同的是,玉朝皇陵所求,只是奢华富贵。

    而游戏厅这处深埋地下百米的基地,确实图的一个安全。

    “这是无法之地?“陆小白问道。

    一直闷头在前面带路的怀利回答道:“新岁城,无法之地游戏厅总部。“

    陆小白点点头,随后又问道:“这么说,四大区游戏厅的那些个领导,都来这边了?“

    “那倒没有。“怀利摇头道:”虽然不如地球,但如今科技还算发达,视讯设备是有的。“

    说着,怀利便停在了一扇通体由寒髓晶打造的门前。

    验证身份后,厚度超过两米的寒髓晶门缓缓开启,将无法之地游戏厅总部正式展露在陆小白面前。

    好像火箭发射指挥所一样的空间中,数百没有任何气息流转的普通人,像是蜂巢中的工蜂一般,不停歇的运转。

    偶有几个稍强一些的气息,也只是偏向柔和,毫无进攻性的气息。

    “都是文职?“陆小白问道。

    怀利点头道:“虽说都只是普通人,但每一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天才大脑,对于这些涉及整座无法之地的工作,他们做的比特性者要好得多。“

    陆小白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那些显然等级不低的气息,都是类似的特性?“

    “差不多,不是辅助记忆的特性,就是能让人思路清晰的特性,这些特性注定没办法走得太远,所以游戏厅会花费很大的代价,将他们提升到他们注定这辈子都不可能触及的高度,以此来让他们为游戏厅…“

    “卖命。“

    怀利没想好该如何修辞的话,陆小白直截了当的点明。

    虽然“卖命“这个词听起来江湖气了些,但放在眼下这个场合,倒也合适。

    怀利也不辩解,微笑不语,将陆小白继续向前引去。

    作为无法之地游戏厅七城总执事,怀利的地位,在游戏厅内不可谓不高。

    但即便是如此地位的他,在这蜂巢一般的总部内,也没有收到哪怕一个工作人员的视线停留。

    这些人,真的就如同工蜂一般,只着眼于手中的工作,任何外物的干扰都不能让他们分心。

    虽然敬佩,但陆小白不免对游戏厅的管理方式有些本能的排斥。

    一路行到“蜂巢“的最高处,一扇敞开的寒髓晶大门后,一个不大的圆桌,和一个铺满整个正墙的荧幕。

    不大圆桌的寥寥几个位置上,坐着三个相貌各异,却都有着不输怀利气息的老头。

    这样乍看过去,走在陆小白前面的怀利,倒像是比那三人小上一个辈分。

    怀利率先走进房间,坐到了余下两个位置的其中一个上,对陆小白招呼道:“坐吧,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我倒是也想,可这也没个沙发茶几什么的。“

    陆小白知趣的坐到仅剩的位置上,对着怀利使了个眼色。

    怀利当即了然,手掌指到身旁老者身上,介绍道:“江怡月,七城总负责人之一。“

    坐在怀利旁边的江怡月冲陆小白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亚历山大,七城总负责人之一,比怀利加入游戏厅的时间要长一些。”

    江怡月刚和陆小白打完招呼,坐在陆小白旁边白发碧眼的西欧长相老头就冲陆小白伸出了手掌。

    陆小白握住亚历山大伸出的手掌,道:“陆小白,东区森之城怪物公园会长。”

    亚历山大咧开嘴角,皱的像千层饼一样的嘴皮子下面,是一口白瓷似的整齐牙齿。

    算是认识了另外两位七城总执事后,陆小白将目光移到了中间主位老者的身上。

    无法之地二十一座城,每位总执事执掌七座城,恰好三位七城总执事。

    这房间中却有四人。

    余下的那人恰恰还坐在主位上。

    身份如何,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赘述。

    “徐晵运,无法之地游戏厅总负责人,同时也是时停界两岸游戏厅的最高话事人。”

    不需要旁边的人多说什么,作为游戏厅真正意义上的最高话事人,徐晵运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没打算跟陆小白过多套近乎,徐晵运冲着亚历山大微微点头,亚历山大当即会意,抬手拍下了寒髓晶大门的开关。

    等到寒髓晶大门关闭后,布满一整面墙壁的屏幕便亮了起来。

    屏幕内,是一座和陆小白现在所处的房间几乎没有区别的房间。

    房间里也是五个人,最年轻的一个,看起来都已经超过了五十岁。

    “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徐晵运冷淡的语气中,透漏着绝对上位者的傲然。

    “根据四大区游戏厅情报组织进行的信息整合,关于‘那件事’,已经确定了七成,基本算是盖棺定论了。”

    四大区游戏厅主位的男人,开口便是陆小白完全听不懂,但貌似信息量相当庞大的内容。

    徐晵运目光一凝,问道:“剩下三成呢?”

    四大区游戏厅的总负责人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神色,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剩下三成…是有人提出异议,猜测有没有可能是四大王座联合忱鱼雁设下的一个圈套,试图以此来统治时停界…当然这个可能几乎不可能,但出于谨慎,还是给了它三成的可能性。”

    徐晵运点了点头,语气再一次变得冰冷,说:“聊聊筹码吧,我们凭什么去和王座谈判。”

    游戏厅四大区总负责人神色傲然道:“就凭游戏厅有着全时停界最先进的技术,以及比任何商会组织都要更厚的钱包,这场灾变,时停界必须依仗游戏厅。”

    徐晵运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三位七城总执事,继续问道:“谁去谈?”

    “我希望您能带着游戏厅的诚意,亲自去和四大王座见面。”

    隔着一道屏幕,陆小白都能感受到四大区游戏厅总负责人的炽烈目光,作为最高话事人的徐晵运却是没有半点的起伏波澜,言语淡然道:“三天后我会启程前往四大区,希望到时候你们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

    “恭候您的到来。”

    屏幕那头的总负责人说完这句话,屏幕便暗了下去。

    一场似乎很重要的会议,只开了不到一分钟,便宣告结束。

    云里雾里的听完了一场荒诞至极的“会议”,陆小白满怀疑惑的举起手,问道:“我想请问,你们刚刚说的那些东西…和我有关系吗?”

    从头到尾,也不过只有徐晵运和屏幕那头的游戏厅负责人说了十句话。

    余下的游戏厅高层,连半个发言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草草结束了的会议上,陆小白没有听到任何和自己有关的问题。

    “和你有关,但不是现在。”徐晵运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说:“怀利,带陆先生去情报科吧,你知道该做些什么。”

    怀利对着徐晵运轻轻点了下头,随后笑着望向坐在他对面的陆小白,道:“跟我来吧,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你有些关系了。”

    说着,怀利就率先起身,离开了这场草率至极的会议。

    跟着怀利离开那间狭小的会议室后,陆小白直截了当问道:“你们平时开会,都这么迅速的吗?”

    “倒也没有。”怀利抬手打造出一片隔音空间,将自己和陆小白包裹住,说道:“一个人要负责七座城市的业务,其实我们几个也很少有机会同时出现在这里,算是赶巧了。”

    今天的这场会议,原本就只是徐晵运和曹华柱两人而已。

    不过恰巧两边的人都去了总部,陆小白也恰巧在这个时间点来到,就干脆一起开了。

    其实除了徐晵运和曹华柱两人外,其他人在不在场,根本没差。

    “兴师动众的把我掳来这边,我还以为这场会议是围绕我展开的,结果根本就是走个过场吗?”陆小白忍不住问道。

    怀利点点头,说:“本来就是赶巧了,不过请你来这边,确实是有事要和你商量…到了。”

    正说着,怀利停在了又一扇寒髓晶大门前。

    而这扇寒髓晶大门的厚度,要比大门那夸张至极的厚度,还要更过分一些。

    跟着怀利走进这扇门的时候,陆小白已经开始思考,如果门关上后怀利对自己动手,究竟是和怀利拼死一战活下去的机会大,还是砸开这扇门活下去的机会大。

    要知道,寒髓晶虽然只是最普通的蔚级材料,但说到底也依旧是蔚级,即便没有经过冶炼锻造,依然有着极高的硬度和韧性。

    而且陆小白不相信能如此奢侈用这么大一块寒髓晶做门的游戏厅,会不给这扇门内部设置法阵?

    不过,即便要动手,怀利也不可能选择在一间类似“图书馆”一样的房间内下手,所以陆小白只是升起了念头,并没有真的提防什么。

    寒髓晶大门缓缓关闭后,怀利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凝重的神情: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涉及到时停界最根源的真相,也关乎着时停界百亿人的生命,所以我希望你接下来无论听到什么,都保持冷静,至少等我全部说完,再发表你的意见,可以吗?”

    “你说吧,我hold的住。”

    “齁的住?那是什么意思?”怀利不解道。

    “呃…”陆小白思考了半秒后,解释道:“是地球上的另一种语言,大概意思就是我可以,你讲。”

    “好,那我就开始了。”

    排列着百余座书架的房间,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存在。

    陆小白下意识的覆身黑甲,同时手中捏起一团雷暴,随时准备应对突然的变故。

    怀利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陆小白放轻松,随后手腕翻转,手掌轻抖,将一处书架上微亮的光点吸来。

    随着这一处光点飞来,越来越多的光点,从藏匿的书架中飞出,宛如黑夜的流星,壮观且凄美。

    正当陆小白还在欣赏眼前的蔚蓝色“宇宙”时,怀利突然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作为地球人的你和他们,可以从地球来到时停界,而地球与时停界之间又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吗?”

    陆小白看向气息突然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的怀利,摇头道:“不知道。”

    关于“地球”和“时停界”之间的关系,陆小白从来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思考过。

    一次也没有。

    按理来说,依着陆小白的个性,应该是会多想些的,可每天在同一时间节点往返两座世界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已经远远超过了陆小白作为一个“地球人”该有的知识认知和储备。

    而最离谱的,是在某座世界的这二十四小时时间内,另一座世界,时间会完全静止。

    这种根本无法用常理,更无法用现有科学进行解释的事情,陆小白知道思考也完全无济于事,所以干脆就从来没有想过。

    如今怀利提起,陆小白自然是有兴趣听一听。

    怀利双手负后,看着身前的蔚蓝色星河,说:“你听说过九界吗?”

    “九界?”陆小白歪着头,思索道:“你是说地球神话传说中的九界,还是别的九界?”

    地球上有关于“九界”的故事,有很多。

    光是陆小白知道的,就有两个。

    其一,是陆小白偶然在图书馆的翻阅到的一本佛教词典上提及的“九界”。

    名数,十界中,除佛界自菩萨界至地狱界之九界也。此九界,由佛界言之,悉为迷之境界也。

    而另外一种,则是北欧神话中,由神王奥丁所统帅的“阿斯加德”为神国的九界。

    “地球神话传说中的‘九界’,大概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地球人,从时停界离开之后,撰写出的神话故事,虽然不尽相同,但也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怀利抬起手,指着一颗位于偏僻角落的星球,说道:“这颗星球,应该和地球有些相似之处吧?”

    陆小白避开空旷黑暗中的那些蔚蓝光点,走到怀利手指的星球旁,点头道:“很像,但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像是没有板块运动前的地球?”

    陆小白眼前的星球,和陆小白印象中的地球有些相似,但海水面积显然要小得多。

    “这颗星球,叫做‘边陲世界’,是九界中唯一一个完全由人类所占领、执掌的世界。”

    怀利手掌一挥,将陆小白眼前的边陲世界推到远处,把另外一颗星球送到陆小白眼前,“而这里,叫做‘中庭’,是九界中唯一一座可以容纳九界生灵共存的完美世界……”

    怀利停顿了两秒后,缓缓开口道:“而现在,人们叫它‘时停界’。”

    陆小白瞳孔猛然缩小,庞大的信息量,一瞬间冲进了他的脑中。

    陆小白微妙的表情变化,让怀利脸上多了些笑容,说道:“虽然只有些零星的猜测,但陆先生你,应该去过‘神界’吧?”

    陆小白再次看向怀利的目光中,多了些警惕:“如果你说的神界,是我理解的那个神界的话…去过。”

    陆小白进入不思议迷宫的消息,在时停界也算是人尽皆知。

    但进入不思议迷宫后,陆小白去到了哪座世界,除了他自己以外也就只有杨过和忱鱼雁知道。

    从神界离开后,哪怕是身为无法之地共主的忱鱼雁,都没有将神界的有关信息登入不思议迷宫的档案记载中。

    所以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整个时停界,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他们去到了哪一方地界才对。

    “放心,只是猜测而已,这之间有些关联,算是一步步推测出来的。”察觉到陆小白警视的目光,怀利不紧不慢的做出了解释,“说了这些,其实你也应该能猜到一些了吧?”

    陆小白点点头,说道:“大概有些轮廓……”

    陆小白的脑子很好用,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开端,陆小白就能很快地将之后的轮廓全部描摹下来。

    现在就是这样。

    唯一一座被人类所掌控的世界,和所有生灵都可以自由往来共存的世界。

    怀利已经将话挑明,陆小白所需要做的,就只有接受,然后选择相信或是不相信。

    “边陲世界,就是地球,对吧?”陆小白问道。

    怀利微笑着,没有直接回答陆小白的问题,而是将陆小白抛来的问题引开,反问道:

    “陆先生觉得,边陲世界,应该是地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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